“客氣了!”
我心說,看來當這護法還是有點卵用的。
小公子靜靜道:“不過我門下弟子左思的生死下落不明,不知閣下準備如何處理?”
我摸了摸鼻子,想了想說道:“聽說吉祥界門規森嚴,嚴禁傷害凡人,不知是真是假。左思既然犯了門規在先,我出手懲戒懲戒也沒錯吧。至于死沒死,那我不知道,也不關我的事。”
小公子低頭來回踱步。忽然,他停下輕輕說道:“這樣,我們再打個賭吧。”
此時日中,小公子一側身,潔白如玉的下颌被陽光映照着,美麗無比,我心頭一蕩,便沒有聽清楚“我們再打個賭吧”中間的那個再字。
如果我此時聽清楚了,或許以後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你去過天柱山嗎?”小公子輕聲問道。
“沒有。”
小公子的帽子遮住了大半面,似乎是笑了:“真是巧,我也沒有去過。董先生可有興緻随在下一同去天柱山遊覽風光?誰先到天柱山點燃金殿前的龍頭香,誰便勝了。”
我搖搖頭:“您是吉祥界中小公子,神通無比,随便一飛便到了,我怎麽赢你?”
“我不是神仙,自然是不會飛的。你我各憑自己的修爲,不能用法器。”
“那白天這麽狂奔,隻怕會驚擾世俗。”
“我們走林間山嶺。不走城市。”
“公路也不能走了。”
“當然。”
“如果有人作弊怎麽辦?”
小公子安靜了半天忽然憋出這樣一句話來:“誰作弊誰是豬。”
“……”我笑了,發現這個冰冷冷的小公子竟然像小女孩子一樣可愛。
“好吧,隻是勝了又怎麽辦?”我問道。
“随便!”小公子輕拂衣袖,走下東元寺正殿石階。
玄苦老和尚上來,低聲勸阻我:“護法要三思,天柱山是他們吉祥界地盤。輸面很大!”
我一擡手,說道:“大師,這件事我來處理,這賭約也算公平。至于輸赢就讓天意來決定吧。”
我不喜歡在勝負未分之時,便首先考慮輸的問題。玄苦老和尚隻能搖頭歎息。
我跟在小公子身後出了寺門。
出東元寺外不遠,穿過嘈雜的市場,繞過密密麻麻的人力遊覽車,走了兩個鍾頭,終于沿着京城的二環路出了市區,來到了一處比較安靜的路口。
路口兩旁有鐵軌穿過,不遠處可以看到金黃一片的油菜花田。
小公子輕聲說道:“就從這裏開始吧。”
“好。”我微微一滞,然後應了聲,仍是緩緩向前走去。
那小公子似乎卻也并不急于飛奔,隻随着我緩緩向前。
我倆一前一後走進了黃燦燦的油菜花田間,外人看到還以爲我們是來踏青的。
哪裏知道一場不限賭注的賭局便是要從這裏開始。
我側頭向小公子望了一眼,還是看見這人美麗的下颌,歎了口氣。
一聲歎息,卻驚起了油菜花田裏飲蜜的一隻五彩蝴蝶。
蝴蝶飛起。
同時,我看見一身黑衣的小公子也像一隻蝴蝶般飛了起來,一振雙臂,腳尖輕輕點上一枝油菜花伸到空中的枝丫上,枝丫一顫,小公子的身體便疾疾向前飛去,像一道輕煙,以肉眼難以看清的速度向着西邊掠去!
“我靠!這輕功真特麽絕了!”我體内不服輸的勁頭也起來了,速度這是我拿手的。
我知道自己跑的快,但不知道自己究竟能跑多快,扛着一張大床往京城裏奔時,因爲忌憚小肖的傷勢,未能盡興。
今日,讓我像阿甘一樣地跑吧!
腳尖深深踩進松軟的土壤裏,我腳背一弓,小腿的肌肉緊束成絲,爆發力迸起,整個人便化作一枝利箭向前沖去。
我不會什麽輕功,隻知道自己現在的力量驚人,我就用力量來跟他比一比。
這一跑,聲勢駭人。金黃色的油菜花田被我硬生生地穿過。我每一腳都會深深踩入土裏,然後憑着強大的反作用力向前撲去,姿式雖然極爲不美,速度卻是快逾利箭,每一腳之間的間隔往往都在二十米左右。
随着咚咚的踩地之聲,我也踏上了前往天柱山的旅程。
我一路穿株而行,便一路抛起無數葉屑。感受着撲在自己臉頰上的枝丫力量,看着極速前行中眼間似乎變得慢了下來的鏡頭,我知道自己的速度絕對已經超過了悍馬,卻不知能不能追上施展輕功的小公子。
我遠遠還能看見一個極淡的黑影在油菜花田上如煙輕舞,卻看不清細節。
這也就是我,一般人根本看不見施展輕功的小公子身影,頂多能感覺身邊有一陣清風吹過。
我微閉着眼,在農田裏殺伐般沖刺着,體内火元緩緩運轉起來,體内真氣充沛,渾身充滿了力量,腳尖在泥地裏使勁踩着,眼旁閃過有些變形的景色,嘴裏不停往外吐着誤入口中的生菜葉子。
我和小公子一前一後驚世駭俗地狂奔着,一個青蛇飛舞,一個猛虎撲兔。
我遠遠看見金黃色的油菜田便要到頭了,前面雖然仍然僻靜,畢竟還會有幾戶散落的農戶,出了田地,總會被眼尖民衆看到。
我正在犯愁的時候,隻見前面的小公子已經變成淡淡黑點的影子在空中極奇妙地一轉,劃了一道優美的曲線,投入田外深深密林覆蓋的山中。
尼瑪!厲害啊!
我暗贊一聲,将自己的神識微微擴散開去,狂奔着的右腳擡了起來,借着速度生生頓入泥地裏。
轟的一聲響。
我終于借助這種蠻力做法改變了自己奔行的方向,躍向了旁邊的山嶺,隻是這一變向又不知毀了多少花草樹木。
山上石多路險人少,可以盡情狂奔,沒有跑出多久,便到了一處不知名的山坳,我真元盈身,傾神聽着前方的聲響,漸漸聞着傳來汩汩水聲,心想等到了大河攔道之際,看你小公子又如何過河。
一條大河突兀出現在面前。河水湍急,将驚濤拍石之聲傳的老遠,離岸邊往北行不過數公裏路,便有一座大橋。
我冷眼看着前面那個身影,正準備待小公子轉向大橋而行之機,強行從河面下沖過去,搶得先機,正在想着好事之時,哪料得小公子竟是速度不減絲毫,在岸旁略一提氣,便輕輕袅袅地化爲一縷輕煙從水面上飄了過去。
我一面向前沖去,心裏卻是驚駭異常。
前些日子在東元寺裏爲了追回被老祖宗搶去的小火狐時,急火攻心,也曾在湖面上踏水而過,但那不過十來米距離,哪像眼前所見這位,腳尖一點水面,竟從寬達百米的大河之面上飄了過去。
我看着那身影轉眼前飄到了對岸,不由将心一橫,我日!拼了!我提起一口氣也沖了過去。
我整個人的真元已經提到了極處,兩隻腳丫極速的轉動,就像急速轉動的螺旋槳,用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拼命打着水,勉強在水面上撲騰着往前狂奔。
我知道此時隻能加速不能減速,一不小心就會沉入水裏,那樣可就慢下來了。
不過數秒時間,岸邊已經在眼前,我心頭一松,頓時體内真氣也松懈下來,一腳踏進了水裏,好在離岸已近,不過是濕了濕褲子。
我又化爲一條飛龍向前飛去,與小公子的距離也沒有拉遠。
我随着小公子在密林裏穿行,體内火元漸缭,真元命輪緩緩轉動起來,整個人的精神生理狀态都進入到了最完美的階段。
但是那小公子竟似也是越跑越有感覺,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累似的,越跑越快。
看着前面那個始終渺如輕煙的人影,我不禁有些駭然,心想自己恃仗的大河攔道,如今看來起不了半分作用,莫不是今天真要輸給這個黑衣戴帽不敢見人的小子?
一想到這個賭約可是沒有定下賭注,随便對方怎麽樣,我的冷汗漸漸滲了出來。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