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什麽不答應那個苦臉小和尚?這小和尚我看着他長大,爲人雖然木讷了些,但也不算什麽混帳東西。”
我笑道:“嘿嘿,您這樣的大人物也被關在這裏面,看來當打手這種事情,确實不是很好,哪怕是當佛宗的打手又能如何?被人利用完了就扔了,我可不幹這事。”
“小子,你很聰明,但聰明歸聰明,該占的便宜也不能少啊。”這老祖宗也嘿嘿尖聲笑道:“你想啊,你當了打手,打不打架還不是你自己說了算麽?反正這便宜先占了再說呗!”
“這樣啊,”我撓撓頭,說道:“這不太好吧,咱們拿人錢财替人消災,隻吃飯不幹活,這,這,這好麽?我不太幹的出來。”
那老祖宗估計狠狠翻了我一白眼,罵道:“迂腐,保守!傳經者是做什麽的?”
“弘揚佛法……”剛說了四個字,我就說不下去了,這套路我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不由的想到了我前一世那教皇的十字軍,他們是不是也算一種傳經者?隻不過好像顯得比較暴力和混蛋了一些。
“你明白就好。傳經者嘛,就是湊幾個人,把佛祖的意思給下面的凡人說一說,然後勸他們,你們要信佛啊,信了之後好處大大滴有!”老祖宗嘿嘿笑的陰森森的。
哎呦我去!我聽得雞皮疙瘩都掉一地,心說,怎麽連小鬼子的口音都出來了。
我又問:“老祖宗,這個六道降魔圈爲什麽我進不去?”
他說道:“小和尚進得,大和尚和大妖怪都進不得!”
“啊?您真是妖怪嗎?那麽說我也是妖怪嗎?不然,你爲什麽非要找我當傳經者?”
“什麽是妖?”老祖宗反問道。
我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其實妖在我眼裏是魔的含義,隻是上一世,魔給我留下的可怕印象太深。
他以爲我不太明白,笑道:“所以說啊,世上哪裏有妖怪呢?大妖怪就是神仙,小妖怪就是妖怪,小妖怪變成大妖怪也就成了神仙……嗯,或者說,小妖怪你如果投靠了大妖怪,那你也就成了神仙,至少也是神仙的跟班了。”
我沉默良久,思考了好一陣,才擡起頭來,說道:“看來當妖怪也不是丢臉的事情啊,那你爲什麽還要幫玄苦和尚勸我當傳經者?”
“當傳經者好,妖怪來當傳經者更好。”老祖宗嘿嘿笑着,似乎在做一件什麽快意的事情,“妖怪嘛,如果投靠了佛祖,那可就成了俺們中土最大的妖怪,自動升級成神仙,怕什麽呢?”
我聽出老祖宗話裏的譏屑之意,忍不住反唇相譏道:“你還不一樣投靠了,可惜現在還被人關着。”
“嘿嘿。”老祖宗笑道:“那是因爲俺不肯當神仙的跟班,你有俺這個膽子嗎?”
“我不想幹。”
“這是你的命。這不由你。”老祖宗的聲音有些寒冷逼人。
“嘿嘿,老祖宗,别怪我頂你啊,我的命隻能我自己掌控,别人逼我是沒用的?”
“是嗎?可你能選擇你的出生嗎?能選擇你遇見些什麽人嗎?能真正選擇将來的事情嗎?”
老祖宗嘿嘿笑着,這笑落在我耳裏卻比哭還難聽一些。
不過,我心理卻有點被震動了。
沒錯,我遇見了方老太爺,又因爲方老太爺所托來到了京城東元寺,遇見了上三界還有茅舍裏這個神秘莫測的老祖宗……一切事情,發生的都是這樣水到渠成,難道自己古怪的身世,真的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嗎?
我唇裏有些發苦,他嘴唇輕輕抖動着:“老祖宗,不知爲何我總覺着你不會害我,你能明白的告訴我,我不當什麽傳經者,可以麽?”
“當,爲什麽不當?那苦臉小和尚自己也弄不明白傳經者是什麽,也不會讓你做什麽事情,隻是佛宗千年的隐門傳承裏已經說清楚了你的到來,趁當世的和尚和上邊交流不方便,趕緊當着,吃白飯的事情爲什麽不做?”
我隐隐明白老祖宗說的上邊是什麽地方,不由有些害怕,嗫嚅說道:“這吃白飯不做事,将來會不會被上邊收拾?”
“唉,你還小,等你明白的時候自然就明白了。”老祖宗忽然歎到:“你在上邊有親戚,沒什麽大事的。”
“靠,神仙也玩裙帶……”我覺得莫名搞笑,忽然面部表情一僵道:“我在上邊有親戚?”
“去去,你現在什麽也不明白,虧我還和你廢了半天口水,等着吧,該你明白的時候,你自然就明白了。”老祖宗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我什麽時候能明白?”我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的身世真的好象蠻神妙似的,不免有些緊張。
“十年?二十年?”老祖宗随口應着。
我張大了嘴,道:“我該怎麽明白?”
“你不是學了佛陀那老家夥的東西嗎?怎麽還會問這麽愚蠢的問題?”老祖宗似乎覺得和這樣境界低的人談話很廢心力,罵道:“你既然要當傳經者,那自然會四處行走,尋到你的那幾個幫手,再随便玩幾年也就明白了。”
我不敢和他鬥嘴,苦着臉問道:“可是當這個傳經者好象蠻麻煩,什麽靈隐寺梅嶺都要過來人。”
“呸,現在是别人求你,你就是大爺,你不想理這些,誰能逼着你理?”
“無恥啊……”我幽然歎道。
老祖宗亦是一歎道:“俺也是和俺師父學的啊。”
“您師父是誰?爲什麽我沒有師父?”
“我師父?其實……他是個好人,隻是有些濫好人了。”老祖宗似乎頗爲感慨,悠悠道:“至于你的師父?我當你師父夠資格嗎?”
我一聽這意思,那還不明白嗎?再加上我心底裏本身對這位老祖宗就有種說不出來的親近感,略一思琢,我便從地上一彈而起,朝着小茅屋的方向便跪了下去,碰碰碰碰磕了四個響頭,我的腦袋硬生生把湖邊的石闆砸了一個深坑,額頭觸地,砸的石屑四濺。
“演的倒挺是那麽回事。”老祖宗見這小子奸滑,反而似乎頗爲快意,“隻是爲什麽多磕了一個頭。”
我既然認了這大人物當師父,自然心底的畏懼之意便談了,涎着臉說道:“那三個頭是代方老太爺磕的,謝過師父您老人家當年的救命之恩。徒兒和師傅二體一心,心意既到,磕一個也就是了。”
“姓方的是什麽人?”老祖宗似乎在思忖,“當年李姓的皇帝手下好像有個姓方的将領,不過已經死了好些年了。”
這大仙或是大妖怪的時間概念和正常人相差太大,我明白這道理,也不再詳細說,想了想道:“師父,您老人家是不是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
“暗行苦行碌十年,火狐飚飛直上三界?”
我帶着期盼的眼神看着小茅屋的方向。
“沒說過,什麽亂七八糟的。”老祖宗斷然否認。
我略微有點失望,感覺替人家方老太爺遺憾,他這輩子就這麽個願望,看來也是沒法達成了。
我又問:“師父,那接下來徒兒該怎麽做?”
“現在這些小和尚都不明白傳經者是什麽,或者說,他們隻知道按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到這兩年,應該是個傳經者降世了,但他們也不會明白你是來做什麽的,你就虛應故事,瞎玩呗,至于什麽上三界的小娃娃,你給我打,打輸了别來見我,俺老……最厭的就是打架不中的妖怪。”老祖宗憤憤道。
我哭笑不得道:“打不赢怎麽辦?”
“你有沒有試過自殺?”老祖宗嘻嘻笑着問道。
我一愣道:“試過好幾次,都沒死成。”
“自己都殺不死自己,你還怕别人能殺了你?打不赢就認輸,緩過勁兒來再打。”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