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居士，我想請你今後常駐寺内，一方面可以修行佛法，再看上天又會有何等樣的安排。二來，你既然與吉祥界門内發生沖突，若出了東元寺，隻怕會有諸般不便。”
怎麽有一絲威脅的意味出來，好像我離了他們不能活似的。
“那我要在東元寺裏呆多久？”我幹脆坐下，好好跟他讨論一下這傳經者的問題。
我隐隐感覺，這傳經可不是什麽好差事！
“那我需要做什麽？”我很不喜歡這種一頭霧水的感覺。
玄苦大師雙手合什，滿面佛光輕拂：“居士當爲降魔金剛，護法佑佛。”
護法，我當然知道護法的含義，在我仙宗護法就是打手！我不由搖搖頭，一臉的不情願。
我當然不肯就這麽戴上什麽傳經者的帽子，佛教在當今世界上的漸漸衰敗，如果自己成了禅宗的打手，以後的日子也不見得怎麽好過。
若是被派到羅馬那個小城國裏，自己可不見得有命能回來。
那裏我可不陌生！那教皇可不好惹。
玄苦大師看了看我的臉色，歎了口氣道：“施主自己考慮一下。”
不知爲何，他把對我的稱呼又從居士改成了施主，頓了頓，老和尚又道：“你殺了吉祥界門下的左思……”
我趕緊說道：“我可沒殺，你别冤枉我。”
玄苦大師微微一笑續道：“不論你殺或沒殺，吉祥界認定是你殺的，如今門内高手盡出，便在寺外等着你出去。”
我狠狠罵道：“老和尚，吉祥界好像是想要你東元寺的袈裟，才會和我起沖突吧？難道你想從這件事情裏撇清……”
玄苦大師根本不想跟我扯這事，微笑着打斷我的話：“那萬家良是吉祥界裏的老臣子，你見過吧？”
“見過。”我皺皺眉，他知道這位萬家良就是自己從東元寺修法出門後遇見的那一個瞎子，“有什麽問題？”
玄苦大師輕輕歎了口氣：“上三界這麽些年隻有一件事情抓的比較緊，那就是四處抓些小妖。”
“啊？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他看着我愈發迷糊的臉，微微笑道：“萬家良在吉祥界内是很有地位的人，他認定你是一個火妖，你說，老鼠能和貓談條件嗎？”
“我是不是妖怪，你還不知道嗎？”
“你是不是妖怪不重要，關鍵是在别人的眼裏你是不是。”玄苦大師更平靜地回答道。
我咪起雙眼，安靜半晌後緩緩說道：“如果我入了東元寺，難道我就不再是妖怪？”
“衆生平等，我佛大開方便之門。”
“那傳經者能吃肉嗎？”
“居士難道不能将世間萬物當作平等的衆生對待嗎？”
我拱拱肩無所謂道：“我熱愛動物，但更熱愛煮熟的動物啊。”
玄苦大師啞然無語。
“當這什麽傳經者能不能娶老婆？”我又問。
聽見這話，玄苦大師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默然半晌後才讷讷應道：“你當了傳經者自然就明白了。傳經者的在世人眼裏地位甚高，其中不乏女子……”
我靠！拉倒吧，别想糊弄我，小爺有可不是一般的凡人，讓你忽悠兩句就不知東西了。
我雙手扶在窗棂上看着遠遠吊在寺院上空的那輪明月，我目力極好，隐隐能看見寺外的夜色之中似乎有什麽人正潛伏在樹丫之中，隻是這些人似乎都是修行者，不知用了什麽法子隐了自己的身形。
若不是我現在身體修爲大大的提高，能看清楚滿地月光的輕輕扭曲，還真無法看出他們的行藏。
我輕輕歎了一口氣，知道這肯定是吉祥界的門下弟子。
左思究竟死了沒有？我特麽真不清楚，但看吉祥界的作态，隻怕那個想殺自己的年青人在着了自己的天火一刀後，确實沒有回門内覆命。
我不由對着窗外的夜樹月光幽幽歎了口氣。
傳經者，這個身份就像是一頂大帽子，眼看着要套在自己頭上了，卻顯得比泰山還要重些，壓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相比之下，方家老狐狸當日給自己戴的黑道帽子就不夠看了。
現在擺在我面前的，似乎隻有兩條路：一條是依了玄苦大師所請，安安穩穩地停在東元寺中，等着全國各地的和尚們來認自己的傳經者身份，二是潇潇灑灑地出寺門而去，和吉祥界好好鬥上一場，可是，爽倒是爽了，卻不見得有什麽好下場。
身邊的樹林裏、禅房檐下，院後高樹，不知有多少人正悄悄看着自己……
我忽然想到後山那個小茅屋，那個被六道降魔圈牢牢守護着的小茅屋，那個小茅屋裏住着一個神通徹天地的老祖宗。
這時，我很想和後園那個奇怪的老祖宗說上兩句話。
但沒料，想什麽來什麽。
“小子你在煩什麽？”那聲音立刻在我耳朵邊響起。
“老祖宗最近過的怎麽樣？”我不知道爲何對他有種親切感。
“過了幾百年，早習慣了。”老祖宗的聲音很低，卻像是一個鍾不停地在我的腦子裏嗡嗡響着。
“玄苦之所以認定我是什麽傳經者，是您給了暗示吧？”這是我猜的，能讓玄苦大師笃信不疑的，也隻有在後園呆了幾百年的老祖宗。
“也不全是，你本來就是這一代的傳經者，隻不過很多年前我就告訴過他你的到來。”老祖宗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很聰明，和尚很笨，所以我說什麽他就信什麽。”
“我不信我是傳經者，我是好色者倒還差不多。”我苦笑着搖了搖頭。
老祖宗的聲音忽然嗄嗄笑了起來，笑聲中卻有悲涼之意。
“你是被人關在這裏？”我這句話不敢出口，隻是在心中想着，期盼老祖宗能聽得見。
好象對方聽見了，腦海裏的聲音消失了很久。
“是啊，五百多年了。”老祖宗的聲音有些尖利，又有些發抖。
我哪料到自己一語中的，不由腦中一炸，駭然無比。他是見識過老祖宗的手段的，一句話便能将方老太爺從凡人變成世間高手，硬生生将東元寺鎮寺之寶天袈裟化作了火狐鳥額上的一撮銀羽……這樣的大神通之人，竟然也會被人關住，而且……五百年了！
我仍然是在湖邊打着散蓮花座，腿卻有些控制不住地抖了起來，能關住這位老祖宗的人，又是什麽樣的存在？是神還是佛？
那這位老祖宗又是誰？
“不要想我是誰。”老祖宗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小子，你很怕别人認爲你是妖怪嗎？若真如此，那你就真是妖怪中的敗類了。”
我緩緩從震驚之中醒過神來，心思一動，顫聲道：“老祖宗，憑東元寺這些和尚是關不住你的。”
“廢話，俺大鬧天下的時候，這些和尚還沒生。”老祖宗聽見他這樣說，似乎很生氣，“這天底下能關住我的，又能有幾個人？”
我穩定一下心神，摸摸自己鼻子：“老祖宗，您……也是妖怪？”他在腦子裏問的十分小心翼翼。
老祖宗嘿嘿一笑，道：“不錯，俺便是上天下地，有史以來最強的妖怪，有沒有一點意外和害怕？”
我笑了笑，開口譏道：“我若不答應玄苦和尚的，明天一出寺門，也就會便成吉祥界說的妖怪了，有什麽好怕的？”
“爲什麽不答應？傳經者在佛宗隐門裏的地位很高。”自稱是史上最強妖怪的老祖宗似乎有些困惑，“記得我們那時候到處吃飯都是可以不要錢的。”
我抓住他語中漏洞，問道：“老祖宗，難道你也是傳經者？”
老祖宗的聲音忽然安靜下來，不知過了多久，他輕聲說道：“不錯。想當年俺們一路玩着，跟着師傅到處吃白食看風光，日子過的也算不錯。”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