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駕駛位上,我餘光裏瞧了一眼身旁的司機,發現是個年輕人,我打着哈欠說道:“這麽早就來接我,我謝謝你!”
那年輕人臉上有些緊張,雙手握着方向盤哆嗦着,應道:“大,大哥,這是我們小弟應該做的。”
“大,大什麽哥,叫我董浩!”我眉頭一皺,又打了個哈欠。
“這,這不好吧!大哥!”
“我特麽就這麽像大哥嗎?”
“您,您不像,誰像啊!大哥,咱去哪兒?”那年輕人叫小肖,今年也不過十七八歲模樣,是宏爺手下蠻得力的打手,今天被派來給我當司機,但我沒想到他這麽早,早上五點半就微信不斷。
我揉了揉眼,想了一會,說道:“去東元寺。”
東元寺是京城著名的大寺,每天都香火旺盛,善男信女絡繹不絕。
我跟着小肖來到寺門口,了一眼寺院門口的那道大直匾,上面紅底寫着三個大大的金黃字體:“東元寺”,又看着眼前遊客如織,不由皺了皺眉頭,心想這寺廟在這京城多事之地,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麽靈氣,若真有世外高人,又怎會落在這裏落腳?當年方老太爺會不會幻聽了啊!?
我略斟酌了下,搖搖頭,仍然邁步走了進去。
寺中佛像莊嚴,木刻石雕碑帖林立,濃濃檀香缭繞其間。
小肖以爲我不過圖個新鮮,便使出渾身解數,賣弄着自己可憐的導遊功夫,我耐下心來聽了一分鍾,搖搖頭,什麽狗屁不通的東西,沒文化真可怕!
我二話不說便把他踢出寺廟,讓他在外面等。
一個人在寺裏閑逛着,趁着遊人們不怎麽注意,我向那些僻靜的地方走去。
我身具異能,最近又習了三味坐禅經禦火之法,對禅宗寺廟自然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切感,一來這寺廟,聽到梵音,就想地坐下來盤腿,好好靜修一番。
不知不覺我來到了後園。
到後園才發現,這東元寺内的後園庭院,分布錯落有緻,紅牆黃檐,仿佛金線穿連的袈裟,橫貫于天地之間,仿似賦予了這件袈裟生命一般。
我也不由的暗挑大拇指,原來好地方在後面!
這時候,從寺廟一角的小木門裏走出來一個白衣和尚,對着我雙掌合十,看起來,這和尚年歲已大,眉梢微亂,雙眼卻是清澈有神,倒是頗有些得道高人的感覺。
我心想莫非尋找那個方老太爺念念不忘聲音的事情,跟這忽然出現的僧人有關?
那僧人擋住我的去路,再一合什,低頭道:“施主來了不該來之地。”
“何處不該來?”我納悶的問道。
那僧人面色平靜,卻透着股居高臨下的感覺,悠然道:“佛門清靜地,豈容俗子打擾。”
我見他說話不客氣,不免來了興趣,微微一笑說道:“既然大開方便門,何必在乎什麽俗子?”
忽然,灰影一閃,又一個穿着雜褐色袈裟的僧人在我側面合什。先前寺内衆僧見着此人,齊身行禮:“主持。”
我咪着眼看着他,也還了一禮。
東元寺主持走到一身白衣僧人身前,歎息道:“徒兒,今日被施主當頭棒喝,還不警醒?”
我微微一笑沒說話。
主持和藹的對我笑道:“我是本寺主持玄苦,施主還請往廂房靜談。”
“好啊!玄苦大師,你先請!”越來越有趣了,我來了興趣,怎麽一來這後院,連主持都現身了,有意思!
我哪裏肯放過這個深入探究東元寺秘密的機會,立刻随着主持往後園行去。
東元寺的後園有一個小湖,此時天上忽然下起小雨來。雨點如絲如煙,白色的雨氣像濃霧般彌漫着,漸漸地拂過湖面,整個後園空寂無人,幾片新荷在湖面上飄浮着,隔着水面,隐隐可見對岸的綠樹在雨中成排伫立。
“施主可是來自上三界?”玄苦大師清澈眼神望着水面那處,貌似無意問道。
我一驚,出自東元寺主持的口中,那不會有錯!我心中猛然一喜,直到此時,我終于相信方老太爺的話。原來果然真的有什麽上三界!
“主持,看來你知道很多……”
我此時完全忘記問那個聲音的事情,隻想弄清楚自己的同道中人究竟在哪裏。
不料,我這句話一說,先前還是滿面平靜的主持卻幽幽歎了口氣。
下一刻,我便感覺一道凄厲無比的殺氣,随着這道歎息,從風中荷香裏,無孔不入地向自己襲來!
四周蛙聲頓然而止!
我心神方動,便感覺身前荷塘中片片青葉如扇,已是挾着勁風向自己撲來。
不好!有埋伏!
我有法力在身,當然不怕,但從沒見過這種事,好像荷葉被妖氣附身,自己來到了聊齋的世界當中。
我心頭一驚,不知發生何事。略微有點慌亂,但我反應很快,左腳後跟向後一踢,向前一個騰身,身體在空中做了一個弧圈翻出。
我正以爲脫了伏擊,不料離湖岸較近的數十根蓮枝疾出,已是迅如閃電般捆住了我的四肢。
卧槽!還有後手!
我隐隐猜到是身邊的老和尚一手所造,不知道這個貌似慈祥的玄苦大師是犯了什麽毛病!我也沒怎麽着他啊,爲什麽突然對自己出手?!
我的餘光看見先前還在自己身邊的僧人此時已飄然而退,站到了湖中心的亭子上。
荷葉蓮枝愈捆愈緊,我雙手握拳被死死綁在腰間,但畢竟我還是仙人,也不覺怎麽疼痛,我略微用了用力試了下,有些愕然地發現這些看似普通的枝條竟是硬韌無比,不輸精鋼細絲。
但我自學校池塘悟道之後,身上力量更是驚人,也不把這些怪異枝條放在眼裏,于是假作無力,把臉微微低着,等待對方的接下來的手段。
“善哉!”
飄然立于亭上的玄苦大師輕宣一聲佛号,取下腕間檀木念珠,向被荷枝捆着的我抛來。隻見那串念珠色作褐澤,卻在半空中不停盤旋着,漸漸散出陣甯神靜心的清香來。
我卻是眉頭一皺,直覺裏發現這串不起眼的念珠可能對自己造成傷害,于是決定不再拖延,一聲悶哼,雙臂一振将自己身上的荷葉蓮枝震成段段碎條。
那主持驚噫一聲,大概他從沒有失過手吧。
大駭之下,這主持臉色越發冰冷,顫聲道:“原來已經有上六重的境界,難怪敢單槍匹馬來我寺挑釁,布陣!”
陣法未及布成,我一個瞬移,已經笑咪咪地來到他的面前。
我總覺着這一仗有些莫名其妙,溫和笑道:“主持是不是認錯人了?”
此時自玄苦大師臉色已經蒼白,不住的口念佛号,竟有一分玉石懼焚的慘烈意味來。
佛号一出,我立刻知道不妙,因爲周遭環境突然變了!
小雨忽然瓢潑而下,本是白晝的寺院,卻忽然變得極其黯淡,庭院内光線漸漸滅盡,隻餘湖間荷葉下夏蛙殘喘陣陣。
東元寺東南西北中五處院落,竟在此同一時傳出一道佛号,我心頭一震,知道有大事将臨,瞬間,半空中出現一片極大陰影,擡頭細看,卻赫然是一件極大的袈裟!
我瞬間被空中那片巨大的袈裟壓的無法動彈,更覺怪異地是,一陣陣奇寒入骨的冰意開始籠罩着整個湖面,而兩人所處的湖中心,更是寒冷異常,亭子的木柱開始被凍的咯吱直響。
亭間越來越寒,亭外數丈内的湖面也結了冰,溫度下降的太快,以至于本來在水中嬉戲的魚兒都來不及遊出去,便被生生凍在了冰裏。
我是頭一遭遇見這種法術較量,不知曉其間厲害,隻是傻愣愣地發呆,有些弄不明白,自己連汽車都能搬動,怎麽可能被一件薄薄的袈裟壓的動彈不得……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