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由于地形的關系整個運城雖然城牆很長,但多依山勢而建,進攻的官軍能夠擺開大部隊進攻的也隻有城西的一段城牆。張楚也将防禦的重點放在了這面,不但臨時用土袋沙石修複了被保安軍炸毀的城牆,還派出隊伍在城外挖出了一道道戰壕進行防禦,在戰壕的前面豎立着各種木樁拒馬。
退下去的官軍也沒有閑着,他們奔向了運城周圍的山林和村莊,山林裏的樹木一片片被伐倒,村莊中村民的一切可用之物都被征用,甚至房子的門闆、房梁、檀條都被拆下來運到了官軍軍營之中。村民們對着被拆毀的房屋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後邊早有兇神惡煞般的官軍将他們趕走,聚集到軍營之中從事各種勞役。
洪承疇觀看了官軍與保安軍短暫的交鋒,心裏更加沉重了,保安軍的火器比以往更加犀利,打得官軍沒有還手之力,損失了數百人連保安軍的邊都沒有摸到。洪承疇正在中軍大帳之中爲怎麽打敗保安軍愁,這時一個小校進來躬身施禮道:“總督大人,運城周邊幾縣的縣尊到了,想要求見大人。”
“叫他們進來。”洪承疇心想正要找這些土财主,今天一定要從他們身上放出點兒血來,多詐點銀子好用來激勵士氣。
來的正是運城周圍的臨猗、夏縣、芮城、平6和永濟四縣的知縣。按照大明的規矩,明軍所到之處糧饷由駐紮地的州縣提供,并且要求駐紮下來第二日就要開始放糧饷。洪承疇在運城安下大營後立即就派人到周邊各個州縣催要糧饷。
運城周邊各縣的知縣大人叫苦不疊,這些日子裏他們總算體會到了什麽叫冰火兩重天,日子過得好好的突然之間大股的流賊從北方沖殺了過來,各位縣尊大老爺聽到消息,立時六神無主,感到了世界末日的到來,他們所在的城池城小兵少,正是流賊攻打的好目标。城中的鹽商富戶聽到流賊到來的消息紛紛收拾金銀細軟,帶着鹽丁鄉勇說是要保衛鹽湖,跑到了城池堅固的運城去了。
縣令們開始後悔當這個芝麻綠豆大的官了,作爲知縣他守土有責,現在跑路是不可能和,大明朝幹其他的事都猶豫不決,可殺起丢城失地的縣官來卻從未手軟。留在這裏等賊人一到,知縣都不相信縣城能守住,被賊人抓住也隻有死路一條。他們能做的隻能是每日躲在縣衙裏唉聲歎氣,有人将上吊的繩子都準備好了。如果賊人攻破城池,立即自殺以報朝庭,絕不受賊人的侮辱,這樣想的還算是有氣節,更多的是在那裏不斷的祈禱,詛咒其他的州縣,請天神保佑賊人去攻打别人,放過自己。
他們的祈禱還真起了作用,流賊都沒有用正眼瞧一下他們這些小縣城,直接沖着運城去了。
知縣們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這場災禍總算是躲過去了。賊人攻打運城,無論勝負對他們來說都沒有關系了。官軍獲勝賊人被打敗大家自然是平安無事,即便是賊人勝了,攻破了運城,倒黴的是那些躲在城中的富戶和守城的将領。以流賊的習性,要是攻破了運城,這樣一個富得流油的大城肯定會搶掠一番,然後帶着糧食财物遠遠的逃走,防止官軍的報複。
不管怎麽說,這個官還是可以再當下去了。現在看來縣令這個官也不小了,還是有很多油水可撈的。
剛沒高興多一會兒有衙役報告,說是三邊總督洪承疇大人帶領十幾萬大軍追擊流賊到了運城城外,現已紮下營寨,派出的催糧官差将公文送到衙門了。
縣令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感到渾身冰涼,如同夏日裏有人将一桶冰水從頭上淋下來一樣。
洪承疇的惡名現在已傳播開來,這種惡不但是對起義的義軍,對大明山西和陝西等地的基層官員來說,洪承疇也是一尊兇神。洪承疇殺流賊從不手軟,不管是投降還是不投降的他都殺。對于底層官員如果辦事不利也沒少被他懲治。這樣的一個人現在正深受皇帝器重,許多言官禦使上書參奏洪承疇,都被皇帝壓下來了。要想日子過的安穩還是不要得罪他爲好。
縣官們的行動還是很統一的,基本都是将催糧的公差請進來,好好的一番招待,臨走又塞了不少銀子,請他們在洪總督面前多多美言幾句。然後急忙準備車馬帶上禮物向着洪承疇的大營趕來。
洪承疇營中的衛士并沒有将這些小小的縣令當一回事,将他們攔在了帳外,直到五縣的縣令都到齊了,又偷偷給衛士送了銀子,衛士才露出點兒笑臉,進去向洪承疇禀報。
“糧草與軍饷準備的怎麽樣了?”洪承疇對他們連句寒暄的話都沒有講,闆着臉問起了錢的事。
“糧饷我們正在努力準備,隻是我等小縣,人口稀少,财力有限,怕不能供應總督大人隊伍的全部糧饷。”夏縣的縣令年歲較大有些資曆,被推舉出來回總督大人的話。他想讓洪承疇體諒他們的困難少要一點兒糧饷,爲自己減輕一點兒壓力。
“爲駐軍提供糧饷是各位應盡的職責,我帶兵遠道而來,爲的是保境安民,消滅襲攏貴地的流賊,這完全是爲了你們,沒有讓士兵空着肚子打仗的道理,就地征糧這點兒小事難道還要我的士兵親自去辦嗎?”洪承疇滿臉的不悅。
“不敢勞動各位軍爺大駕,我們會竭盡全力爲大軍籌備糧饷的。”夏縣知縣明白了洪承疇的意思。這糧饷之事說什麽也躲不掉了。讓那些兵痞自己去征糧那還得了。洪承疇的意思是不給錢他就放任手下官兵去搶,這些官軍如果光是搶劫一些村内的窮鬼也沒有什麽,怎奈現在窮鬼手中一粒糧食也沒有,那些兵痞肯定要搶劫各地的富戶,那些大的富戶在朝中多有靠山,到時被參奏的肯定是自己,到時丢官撤職不算,腦袋保住保不住都不好說。
“這次賊人的行動十分詭異,沒有騷擾各位的轄區,卻直接攻打城池堅固的運城,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隐情,這就要看你們對朝庭的忠心表現的怎麽樣了。”幾位知縣還在爲糧饷的事愁,沒想到洪承疇又抛出這幾句話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