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心來的女工拿着飯來到旁邊整齊擺放的一排排桌凳前,坐在那裏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工頭的喊聲又響了起來:“慢點兒吃!沒有人跟你搶,放心,跟了咱們大帥你們不會作餓死鬼了。”
一會兒的工夫女工都吃完了兩碗飯,工頭制止了還要再吃的女工,“今天隻能吃這麽多,一下子吃多了會不适應,過幾天飯管飽。還想吃去那邊喝湯去。”
湯隻不過是熱水中飄着幾片菜葉,就這樣女工們也不肯放過,幾碗下肚,将自己撐的坐在凳子上起不來。
看着她們的樣子工頭收起了嚴厲的表情,對打飯的婦女歎聲說道:“這些可憐的孩子,都餓怕了。幸好大帥收留了她們。”
“都是官府和饑荒鬧的,當初咱們不也是見了飯沒命,有大帥在,日子會一天天好起來的。”打飯的婦女也十分感慨。
香蘭捧着湯碗默默想着心事,不知自己的家人現在流落到了什麽地方,如果都到了這裏就好了,至少不會餓死,自己一定要好好幹活,到時求老爺允許去找家人,全家團聚能活下去就好。
香蘭坐的地方正對着門口,此時看到幾個男人向食堂走來。這幾個男人很是奇怪,前頭走的一個公子哥模樣的年青人還算正常。後邊跟随着的三個就實在是太吓人了,一個個高高的個子,慘白的皮膚,滿頭焦黃的頭,走近再看,那三個人的眼珠竟然是藍顔色的。如果不是現在太陽高照,香蘭準以爲遇到鬼了,人怎麽能長這麽難看呢。
幾個人走得很快,一會兒就進到了食堂之中,工頭擡頭看見了張楚和約翰等三個夷人一起進來,連忙過去輕輕一福道:“大帥好。”
張楚對工廠十分重視,經常往工廠裏跑,老人們都知道這位大帥不喜歡多禮,所以隻是打了個招呼。張楚走進來看着吃撐坐在那裏的姑娘們,本想說幾句問候的話,可他現沒人看他,所有的姑娘都眼睛直直的看着他身後。張楚不由有些傷心,自己就長得那麽不堪嗎,連這幾個上了歲數的洋人都比不了。大明朝的姑娘也這麽崇洋媚外嗎?
張楚這次還真想錯了,大明作爲泱泱大國,即便是貧窮的國人也都認爲隻有中國人是正統的,其他地方都是蠻夷之邦。在這些夷人身上姑娘們怎麽也看不出美感來。她們是被這三個英國人奇怪的樣子吓到了。
“咳咳”張楚幹咳了幾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姑娘們才從洋人身上收回了目光。見張楚的樣子應該是這裏管事的,沒準是個管家什麽的,這種人更不能得罪。有機靈的慌忙起身向張楚施禮。
張楚這才心裏平衡一點兒,本來張楚想表一篇激昂的演說,号召大家努力建設新府谷什麽的,可看着姑娘們吃撐了站不直的樣子,明白了她們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麽,于是邊還禮邊說:“姑娘們,吃好喝好。”
身後的三個英國人也有樣學樣,同時邊拱手邊用怪異的聲調說道:“姑娘們,吃好喝好。”
見他們滑稽的樣子,姑娘們才不害怕了,被他們逗樂,臉上露出了笑容。
姑娘們洗過澡,換了新衣服,又吃飽了飯,氣色已好多了。可還是掩蓋不了皮包骨頭弱不禁風的樣子。姑娘們都十幾歲的樣子,在後世還都是在學校中的祖國花朵,父母眼中的孩子。真應了那句話,甯爲太平犬不爲亂世人。張楚感覺身上的擔子更加沉重了。
面對成群的姑娘張楚卻不想多待下去了。帶着約翰等人去車間看機器的安裝情況。
約翰等三個英國人被張楚帶到中陽之後也沒有閑着,開始在中陽制造羊毛紡織所需的機器。約翰等人是傳統的英國毛紡作坊主,都是從小在作坊中做學徒然後一步步的熬成師傅,再自己單幹做老闆。所以讓他們三個獨立的建立起一個毛紡織作坊是很簡單的事情。張楚的目标絕不會是一家家的小作坊,他讓中陽的工匠對約翰他們的機器進行了研究,與紡棉花的水力紡紗機相結合制造出了新的羊毛紡紗機,試驗之後效果很好,連約翰等人都驚歎不已,這麽快的度每天得紡多少羊毛啊。定型之後張楚命工匠開始大批的制造。對此約翰開始還是有些意見。以新型紡紗機的度,建造多了羊毛會供不上需求的。張楚也不解釋隻告訴他羊毛會有的,讓約翰抓緊時間調試機器培訓工人,就帶兵去打仗了。
打下府谷後約翰帶領的工人和機器被接到了府谷,張楚帶着約翰走出關牆,讓他見識了什麽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約翰明白了關于羊毛不夠用的擔心是多餘的,并且像英國那樣爲了多養羊而圈占耕地的“羊吃人”現象在中國不會生。中國真是地大物博。他感到自己找對了主人,對張楚更加的恭敬。幻想着自己住在莊園中,和妻子兒女一起過着貴族一樣生活的情景。
府谷毛紡織工廠中的機器已經安裝調試完畢,先期培訓的工人正在試生産。再對新來的工人進行培訓之後就可以正式的生産了。新工人還會一批批不斷的被送到這裏,現在陝西最不值錢的就是人了。
張楚在工廠中轉了一圈很是滿意,叮囑工頭一定要好生對待工人。對工人的剝削是免不了的,可剝削工人和不把工人當人看不是一回事。中國的展是勞動者的血汗一點一滴換來的,作爲穿越者的張楚也不能憑空創造出财富。張楚所要做的就是要給勞動者一個相對公平的環境。工廠裏的工頭以前也由流民成爲工人,努力工作而成爲工頭的。善良的中國人不被銅臭所污染前還是很有愛心的。聽到張楚說要善待工人,一個個連連點頭稱是。
離開工廠約翰等人各自去忙了,張楚又得考慮工廠開工後的原料和銷路問題了。草原确實很大,可草原上放羊的是蒙古人,羊毛還在他們手中,怎麽将羊毛從他們手中弄過來又成了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