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不像是交代事情,而像是臨死前的……囑托!
我不知道爲什麽村子裏的人這麽對他,他卻還是這麽守護村子,值得嗎?
說的好聽點他們都是我的親人,說的不好聽,他們從未把我當過人,而是隻會給他們帶來災難與不祥的災星,我在他們身上從未感受過到半絲親情。
我又坐到屋外的門檻上,看着外面絲毫沒小過的大雨,和以前不同的是,現在的我早已是淚流滿面,我恨這個世界,爲什麽讓我遭受這些,我隻想和其他同齡的人一樣,無憂無慮。
我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然後從院子外面湧進來一大堆人,還有……鼻青臉腫的爺爺。
我看着爺爺驚住了,憤怒了,然後沖過去抱住爺爺的身體大哭了起來:“爺爺,是不是他們打你了?我們走,我們離開這裏,他們都是王八蛋!”
爺爺現在非常虛弱,臉上全是傷痕,但他還是勉強的對我笑道:“林娃子,我不可以走啊,也不能走,他們都是我們的親人……”
“親人?”這個時候村長冷笑了一聲,接着就得意了起來,開始對着周圍的村民說道:“你們看看,都看看,我說之前爲什麽老感覺木正國怪怪的,所以讓人跟着他到山上……”
“結果,我看到山上的另外兩口井,木正國正在抓蛇,說到這裏大家都知道了吧?以前咱們要推山填井鬧出的那些幺蛾子,都是木正國搞的鬼!”
聽着村長的話,我的腦子一陣“嗡嗡”的直響,我感覺我腦子裏一片混亂,村長的話像是真的,他沒必要騙人,而爺爺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可能不相信他。
“你騙人!”我瞪着村長,這是我這麽多年以來,第一次這麽理直氣壯的和村長說話。
很顯然,村長聽到我說的時候,明顯是愣了下,随後又笑了起來:“木正國危害咱們村子已經構成事實,所以爲了避免以後類似的事情再發生,老規矩,祭山!”
“祭山!祭山!”身後的村民們也跟着大吼了起來。
雨還在下,天空上是電閃雷鳴,祭山?他們想要拿爺爺去祭山!
而就在我準備拼死也要和爺爺一起的時候,突然在後面爺爺拉住了我,緊接着虛弱的聲音也傳了過來:“林娃子,雷劈木在進山的村口,阻止……棺材裏的東西……出來……”
我聽着爺爺的話,眼淚又流了出來,然後掃視了他們一眼,拔腿朝着院子外面的方向跑。
阻止山上棺材裏的東西出來,這是爺爺交代給我的事情,所以我不能夠搞砸了。我不知道在路上摔了多少跤,傘也沒帶,臉上、身上全部都是粘糊糊的泥土,但我還是咬緊了牙關。
“爺爺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我的頭很重,更像背着一塊大岩石,平時看似很近的山路在現在的我看來無疑是高山峻嶺,是道難以跨過的溝渠。
到了村門口,到處都是泥土,我就在裏面翻,我一定要找到雷劈木,身後也傳來一陣陣細嗦的談論聲,我知道這肯定又是村長不放心叫來的人。
“找不到,雷劈木到底在哪……”我感覺腦袋越來越沉重,但是爺爺要被祭山的場景卻怎麽也揮之不去,手指流出的血和泥土混在一起,然後被雨水沖散。
這是一個人站在我面前,是村南的二牛叔,他看着我細聲問道:“林娃子啊,你家那老不死的這是自作自受,要找什麽東西,二牛叔幫你找,你看看你這手,唉……”
“走開!”我不聽二牛叔的話,然後一把将他推開,他也是村長的幫兇:“你是兇手!”
二牛叔聽了之後,又歎了口氣,最後又躊躇了一會,就和另外一個人走了。
接着,我就感覺我的手好像碰到了什麽硬梆梆的東西,心中頓時一喜,用力從泥土裏拔出來一看,熟悉的雷劈木又出現在了我的手裏,在雨水的清洗下恢複了它特有的紋路。
我在心中默念爺爺的名字,然後立馬拿着雷劈木朝着山上跑,半刻也不停留。
走不動,就用爬,中途我也想過放棄,但是一想到爺爺将要被祭山時的場景,我又渾身充滿力氣,最後到達那兩個井口的時候,直感覺自己随時都要昏死過去。
兩口井的棺材已經凸出來三分之二了,井裏全是水,隐約的,在從那棺材流出的水之中,還夾雜着……我心裏猛的一驚,血迹!
這棺材竟然流血了,棺材怎麽可能會流血?難道……裏面不是蛇!
“不管是什麽,我絕對不允許爺爺被拿來祭山!”我雙手艱難的拿着雷劈木走到其中一口棺材面前,然後咬着牙舉起雷劈木就是“嘭”的一聲砸下。
但是,因爲被雨水泥土的沖擊,本來就十分脆弱的雷劈木拿還扛得起這麽大的力氣?棺材被我這麽一砸,确實沉到井裏不少,但是雷劈木卻被我這麽一下,弄斷了!
我懵了,任雨水從我頭頂落下,我呆呆的看着在地上斷了一截,和手裏隻剩下半截的雷劈木,渾身都好像要散架一般,然後腦子裏出現爺爺被祭山的畫面。
“不!”我在大吼,然後拿着手裏的半截雷劈木用力的對着那又慢慢浮出的棺材砸下,但是斷裂的雷劈木效果很明顯沒有完整的雷劈木那麽好,砸幾十下才換得以前爺爺的一下。
“林娃子,放棄吧,你阻止不了老天爺的。”突然,就在這時從我身上傳出一聲粗礦的聲音,然後一個人的鞋子就出現在了我的眼裏:“我早就跟你爺爺說過,這東西阻止不了,這個災禍遲早都要發生,但是你爺爺根本不聽我勸,這算是自食其果?”
“不許你污蔑我爺爺!”說完這句話之後,我才看清楚了這個人。
這個人我認識,包括全村的村民都認識,他是兩年前從山外面來的,到紫林村的時候已經是被餓得奄奄一息,後來被村民給救了之後,從此就賴在了紫林村了。
想不到,他知道爺爺這麽多年來保守村子的秘密?他是爺爺的朋友?
“你救救我爺爺吧,他們要拿爺爺祭山,求求你,求求你了。”
“我能救,但是你爺爺不會讓我去救的。”他苦笑了一下,然後拿着挂在腰邊上的酒葫蘆喝了一大口,看着前面的棺材:“林娃子,你知道你爺爺多少事?”
知道爺爺多少事?我沉默了,爺爺做的事從未告訴過我,因爲他總說知道了對我不好。
他又走到我的面前,指着面前的山梁,問道:“林娃子,你看這些山梁像什麽?”
這些山梁像什麽?我順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誰知道這一看,越看越震驚。
紫林村周圍都是山峰,而紫林村所處的位置,就在就在這些山峰的周圍,在各個山峰凹進去的中心,越看之下,像極了一個……墳墓!!
對!就是墳墓,我從來沒想過在這個位置看村子,像極了住在一個墳墓裏的人。
“林娃子,你爺爺經常帶你看山,沒少跟你說過風水的事吧?”他又喝了一大口酒,眼睛朦胧的看着村子,慢慢的說道:“這個村子的風水,叫做九龍擡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