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開始,我就能提前預知任何人臨死之前的一幕,被村子裏所有人憎恨、當成災星。
比如隔壁的張奶奶出門,她看着我慈藹的笑時候,我就能清楚的看到她走路不小心摔倒的情景,然後腦袋砸在了岩石上,鮮血和白色的漿流了一地,屍體兩天後才被發現。
又比如去山裏打獵的二柱叔,他在村口和二柱嫂告别揮手的時候,我能清晰的看到他被十多隻豺狼圍攻的場面,最後沒逃掉被豺狼們分食,内髒、鮮血濺滿了周圍。
亦或者一個眼睛、鼻子、嘴巴流着鮮血的小孩騎在老村長的肩膀上,嘿嘿笑着,在老村長臉上吹着風,而老村長的呼吸總是最艱難的,時不時揉着脖子,最後死在睡夢當中。
我隻能眼睜睜看着這一幕幕,在旁邊充當冷漠的圍觀者,我不能說話,因爲他們說過我是一個災星,隻會給他們帶來無盡的喪事,漸漸的,我也麻木了。
每次在家裏我對爺爺說誰誰會活不過兩天的時候,往往這個時候爺爺就會一個人拿着煙鬥坐在門口吧唧吧唧的抽着旱煙,又一邊悄悄的抹着眼淚,說着真是造孽啊。
我在的這個村子叫紫林村,在長江以南一個極其閉塞的山裏頭,即使到了現在都非常的貧窮落後,那時候鬧了一場大幹旱,所以村子裏組織開始推山推地,熱火朝天的建水路。
值得一說的是,當時在我們村子的周圍有着七口大井,也就是在山腳下,以圓圈的形式圍在紫林村的四周,就連村子最老的人都不知道這七口井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也不知道已經過了多長時間了。
而想建水路的話,那就得推山,推山的第一件事,那就是填井。
當時村長一聲令下,村子裏隻要是男的就都紛紛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隻有我爺爺沒有去,因爲他說什麽也不允許填井推山,說這樣會惹着山神,村子裏得遭殃什麽的。
村長怎麽不信,還把我爺爺臭罵了一頓,指責他妖言惑衆。
而就在他們填第一口井的時候,果然就發生奇怪的事情,他們在井底竟然挖出一個黑黝黝的棺材來,這下可把所有人給吓壞了,打開棺材之後,裏面不是人,密密麻麻的全是蛇!
吐着信子,一打開棺材蓋立馬就往四周跑,措不及防,在場的不少人還被咬傷,哀嚎一片,場面非常的混亂。
但是村長是個要面子的,偏偏不信這個邪,吩咐人說要把這些蛇全部弄死,不然跑到村子裏那可就麻煩了,當時我爺爺立馬就過來阻止,說這有傷天合,會遭報應的,怎麽也不肯。
可是村長哪還會聽我爺爺的,又把他臭罵了一頓,立即吩咐村子裏的漢子們拿着各種武器開始熱火朝天的宰蛇,周圍都是血迹和慘不忍睹的蛇身,一條都沒有放過。
回到家,爺爺又拿着他那個煙鬥在門檻上抽着煙,不知道他當時在想些什麽。村長在帶人經過我家門口的還不望狠狠的諷刺我爺爺,說什麽反動派,不希望村子好,是村子的罪人。
而我就在旁邊,村長還在說話,我就看見在他們的周圍、身上爬滿了蛇,鼻子裏都有,跟在他周圍的人都一樣,異常的恐怖,我當即就被惡心的在一邊嘔吐了起來。
我爺爺沒有說什麽,等村長帶的人走了以後,立馬就抓着我的手焦急的問:“林娃子,你剛剛看到什麽了?”
“蛇,全部都是蛇。”我看着我爺爺,至今想起來還是十分的恐怖,額頭不停的流着汗,哆哆嗦嗦的說道:“蛇在他身上,還跟着他們回家了……”
我爺爺一聽我這麽說,當即一拍大腿,說這下不好了,跑到屋子裏拿着跟棍子就帶着我出門,走得更是十分的匆忙,不過還是晚了一步,還沒到村子裏就聽到村長一家人的尖叫聲。
我爺爺又連忙抓着我又問:“林娃子,你又看到什麽了?”
我看着村長的家,哪還有半點樣子?屋頂上、院子裏,全部都是蛇,密密麻麻的蛇,但是有一點是,那些蛇就全部都是在村長家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吸引着它們,一條都沒有跑出去院子,我抓着我爺爺的手,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而我爺爺聽到我這麽說,臉色立馬也變得難看了,然後沒有管這麽多,帶着我立馬就朝着離我們最近的一口井跑去。
看不到那些蛇,我倒好點,然後又問我爺爺,前面我不止看到村長身上有蛇,跟着他的那幾個人也有。我爺爺不停搖頭和歎氣,沒過多久我們就到了第一口井的地方。
爺爺從懷裏摸出塊白色的玉佩,上面是一大堆我看不懂的字,隻見他又是大聲的歎了下氣,然後又開始點香,等最後的時候,爺爺在周圍轉了一圈,把玉佩埋在了周圍一個位置。
忙忙碌碌的埋了七塊玉佩之後,爺爺好像做了個巨大的負荷的事情,本來還有幾根黑頭發頓時全部變白了,然後帶着我跑到山裏,又找到了其他兩口井。
不過這兩口井沒有動,我估計裏面當時也有兩口棺材,不過這兩口棺材是豎立的,半邊棺材已經出了井口了,我爺爺看着,二話不說,舉起手裏的棍子,就是一下砸了下去,嘴裏還在大罵:“反正已經這麽多年了,你就安心的呆在裏面吧!”
接下來一幕就把我吓到了,那麽大口棺材,被我爺爺這一棍子打下去,一下就沉下去不少,連續幾下之後,棺材已經全部回到井裏了,再也沒有半點痕迹。
料理完另外口棺材之後,爺爺仿佛又老了十幾歲,我當時年紀小,隻是感覺奇怪而已,後來我爺爺才告訴我,這根棍子叫雷劈木,對那些東西有很大的克制作用。
等我們回到村子裏的時候,一大群村民全部圍在我家門口,還有那個村長看到我爺爺之後,立馬就沖着我爺爺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正國啊,你一定要救我們啊,我們早就該聽你的,那些棺材不能動,以後我都聽你的,什麽都聽你的。”
我爺爺叫木正國,結果村長這一帶頭,前面跟着他燒蛇殺蛇的也全部怕了,紛紛朝着我爺爺跪了下來,哭着喊着求他救命。
我爺爺心腸軟,沒辦法當時隻有答應下來,這些村民這才罷休。
然後村長就問我爺爺:“正國啊,這到底是啥子回事嘛?咋那麽多蛇咯?”
我爺爺就歎了口氣,說:“王村長啊,你知道的哦,咱們這村子據說是以前個王爺帶着全族的過來逃難的,就是看中了這地,就是這山裏有山神守着咱們村子咧。”
“你把那些蛇給燒死了,害得山神老爺動怒了,我早就讓你們不要動那幾口井。”
我爺爺這話一說出來了,那村長的臉色刷的下立馬白了起來,趕緊握着我爺爺的手哭着說:“這下怎麽辦咧?正國啊,你說好的要救我們啊。”
我爺爺搖着頭,說這個事也沒有辦法,我剛剛就隻是暫時讓山神老爺消消氣,也沒有好的辦法啊。村長這一聽,那還得了,又是一頓哀求。
最後我爺爺也實在是擋不住了,才說出一條不是辦法的辦法,那就是在村子口那裏種九棵大桃樹,然後村長不管刮風還是下雨,打雷還是閃電,隻要參加填井開棺殺蛇的人,每天都要去山裏頭祭拜山神老爺,不然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們。
我爺爺講出來辦法了,村長這些人哪還能有半句反對的,立馬就答應了下來。果然,在村門口建了九棵大桃樹之後誰也沒碰着過蛇了,而且不管刮風還是下雨,他們一個個的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去山裏頭祭拜山神老爺。
當然,這個秘密隻有我和我爺爺知道,根本就沒有什麽山神,隻是當時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隻是滔天災難來臨之前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