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采薇:别的沒看出來,現代詞語的教育還是很成功的,聽聽,連碧絲現在都會使用“奇葩”這個詞兒了。
山海園這邊氣氛還好,曾夫人盛氣淩人而來,不到半個時辰便铩羽而歸,有那遲鈍的,甚至壓根兒不知道她來過。
然而保國公府就不一樣了。
江青路無奈地躲在角落,看着一片狼藉的屋裏,基本上能砸的都砸完了。
“那些值錢的古董文物花瓶什麽的都及時運出去了吧?”
他看着躲在不遠處的大丫頭雪兒,湊過去悄悄問了一句。
雪兒哀怨地看他一眼,沒好氣道:“少爺現在還有心思關心這些呢?您還是想想怎麽讓夫人消氣吧。奴婢伺候夫人這麽多年,就沒見她發過這樣脾氣。也是,夫人這樣身份,什麽時候被人那般欺負過啊?那位方娘子真真是半點沒給夫人留情面,冷嘲熱諷的,連我當時都差點兒吐血。不是我說,少爺您怎麽就喜歡了那麽個尖酸刻薄的?她到底有什麽好?用什麽狐媚子手段把您的魂兒給勾住,連累夫人受這樣羞辱。”
雪兒越說越氣,江青路卻渾不放在心上,知道母親曾經有意将這丫頭給自己放在房裏,被他堅辭拒絕,如今叫她知道原因,竟是自己癡戀方采薇才不肯要她,可不就要趁機落井下石呢。
正想着,那邊曾夫人見已經沒有東西可砸,可不遠處的混賬兒子卻沒有半點服軟緊張的意思,心中不由一陣氣苦,卻又不知該怎樣繼續。
都說知子莫若母,這話半點兒沒錯,作爲母親,她最明白自家兒子的性情,許是從小兒被驕縱壞了,小小不然的事還能打個商量,越是這樣幹系重大的人生大事,他越有自己的主意,莫說九頭牛,就是九百頭牛,也拉不回來。
曾夫人一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一邊在心裏憤恨無奈地想。忽一眼瞥見被自己掀翻在地的笸籮,針線布塊頂針剪刀等散落于地,倒讓她計上心來。
連忙緊走幾步上前,彎腰拾起剪刀,就往自己脖子上紮去,一面哭着道:“與其操這樣的心,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果然,這一招吓了江青路和丫頭們一跳,忙死命上前來奪剪刀。
曾夫人又不是真想死,自然掙紮幾下就松了手,卻又要往房間裏柱子撞上去,一邊哭着大叫:“你們就讓我死了吧,反正生出這樣的兒子,連國公府的名聲都不顧,連父母的臉面都敗光,我還有什麽臉活着?倒不如叫我早死的好。”
衆人連忙解勸,恰在此時,國公爺也進來了,看見這亂糟糟的,忙問端的。待得知情由後,上前就給了兒子一耳光,怒氣沖沖叫道:“說,你是不是還要堅持娶那個女人進門?是不是真的要逼死了你娘和我你才甘心?”
這一耳光着實是用了力道,清脆響亮,江青路半邊臉立時腫了起來。
就連曾夫人都吓住了,呆呆看着兒子那半邊臉,忽然回身撲過去就在世子爺臉上撓了一爪子,一面大叫道:“你失心瘋了?下這樣重手打兒子,從小到大你也沒碰過他一指頭。”
世子爺讓妻子撓了下,頓時下巴上也出了道血痕,忙攥住了曾夫人的手,一面給她使眼色一面叫道:“就是因爲從小到大都沒有動過他一指頭,才把他慣成今天這個樣子,夫人你還要執迷不悟下去麽?是不是真要等到被這個不孝子逼死了,才來後悔?”
曾夫人立刻明白了丈夫心思,頓時又哭叫道:“老爺,我對不起你,隻是路兒是我懷胎十月才生下來的,從小兒捧在手心裏長到這麽大,便是他再不肖混賬,終究是我的骨肉。老爺要打死他也罷,誰讓他辱了家門名聲?隻是求您看在夫妻一場的份兒上,待我死了再把他打死,不然讓我活着眼睜睜看你們父子相殘,我……我做不到……嗚嗚嗚嗚嗚……”
江青路聽見這番話,心中也不由得苦笑起來,站起身喃喃道:“罷了罷了,所有事情都是因我而起,那便由我了斷吧。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父母親都不同意我娶方姑娘進門,我身爲人子,自然要遵命,我……我不娶方姑娘就是了。”
江世子和曾夫人怎也沒想到,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一招如此好用,牛刀小試一回,就讓兒子回心轉意,當下隻覺滿天烏雲散開,心中别提多得意歡喜。
曾夫人連忙擦幹眼淚,對兒子道:“兒啊,你别怪爹娘狠心,我們這也是爲了你好。有道是天涯何處無芳草,你何必非要戀着方采薇這個婦人呢?娘這裏給你選了半年,有好幾家的女孩兒我覺着不錯,又漂亮又聰慧,來,我和你說一下,你自己參詳……”
說到這裏,終于說不下去了,江青路也就不再盯着她,收回目光,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喃喃道:“這個時候,爹娘覺着兒子還能有心思去參詳什麽其他女孩兒嗎?這麽多年的感情,好容易有了一絲希望,便被你們硬生生扼殺了,爹娘覺着我可以轉眼間就放下此事重新生活?呵呵!你們把兒子當成了什麽?沒有七情六欲的石頭麽?”
一席話說的夫妻兩個沒了聲音,江青路便擡腳往外走,一邊道:“答應你們不娶方姑娘,已是我能做到的極限,若還要逼我立刻娶親,不如就打死我吧。我戀了幾年的人,卻是這麽個結局,注定不能和她在一起,活着又有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