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和世子爺是怎麽過來的?”
兇徒被雙喜雙福綁好後,順天府的衙差也到了,告訴大家這是個殺了一家三口人的極惡歹徒,然後直接将其帶走。不用問,死刑跑不了,搞不好甚至要淩遲,最起碼也得是車裂。
不過這人下場大家并不關心,現在最牽挂的是方采薇的傷勢,好在傅東風檢查後,發現傷口不深,用鹽水清洗後包紮,将養兩日就好了。
若明珠親自用幹淨白布爲方采薇包紮,這裏傅東風就問江青路和荊澤銘緣由,尤其是荊澤銘,他那大紅狀元袍實在太顯眼了。聯想到今日是誇街最後一日,估計是剛誇完街就趕來這裏,所以連衣裳都來不及脫。
可是很奇怪,世子爺怎會知道方采薇被劫持的事?山海園畢竟不是在京城中心,這事兒不可能立刻傳播出去啊。
江青路有些不安地看了荊澤銘一眼,然後輕咳一聲,嚴肅道:“我今日是準備去山海閣的,誰知進了園,就看見順天府的總捕頭,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原來是在緝拿一個窮兇極惡的殺人犯,有人看見那厮進了山海園,我……我生怕他來到竹苑附近,你們這些女人不知人心險惡,再把他當成什麽需要救助憐憫的對象,反被他傷害,那就糟糕了,所以趕緊過來。哪知道還是晚了,方姑娘也是,這裏到底是山海園,竹苑雖不對人開放,可也擋不住有心人,你怎能獨自行動呢?好歹也得找兩個人跟着,一旦有事,也好彼此照應。”
“嗯嗯嗯,江大人說的是,是我疏忽了,真不好意思,今天給你添麻煩了。”
方采薇點頭答應着,其實心裏有些不以爲然,暗道遇上這種倒黴事,除非阿甲或者荊澤銘這樣的人在,就綠枝碧絲她們這種戰五渣,能有什麽用?
這裏衆人就看向荊澤銘,世子爺便沉聲道:“我是誇街完畢,才騎馬趕過來的,原本是有些事情要問采薇。不料到了前院,見有人圍着,一問之下,才知後院采薇被劫持了,所以我就從後牆翻進去,一路循着聲音悄悄過來,幸虧沒釀成大禍,不然真不知要怎樣後悔莫及。”
江青路心裏就“咯噔”一下,暗道果然啊,看來我對方姑娘的情意澤銘也都知道了。唉!到底還是走到了這個地步,卻不知這之後,我同澤銘又會怎樣?對方姑娘動心在前,又欺瞞他在後,想來他是不會原諒我的了。
雖然心中早做好了這種思想準備,但真的事到臨頭,還是難免失落難過,畢竟是好幾年的摯友,忽然一朝反目成仇,這滋味确實很不好受。
因此他整個人都是呆呆的,直到荊澤銘來到面前,定定看着他,江青路才回過神來,他第一反應就是垂下頭别開眼,自覺無顔面對好友。
但轉念一想:若這會兒就心虛退避,日後又要怎麽辦。因此頭隻是微微一垂,便即止住,接着又慢慢擡起,堅定地直視荊澤銘。
“江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世子爺的眼神語氣無比疏離,再不複從前親切友好。江青路歎了口氣,點點頭,伸手一擺:“荊世子請。”
兩人随即出門,這裏方采薇呆呆看着她們的背影,忽聽身旁梅姨娘急道:“奶奶,您……您說句話啊。世子爺和江大人這一出去,還不知要鬧成什麽樣呢。”
方采薇喃喃道:“要我說什麽?我想讓他們兩個都不要自作多情,這輩子我不會再嫁給任何人,讓他們安心去娶别的女人回家過日子,他們會聽我的嗎?”
梅姨娘:……“那……那也不能就這麽眼睜睜看着啊。”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方采薇連忙道:“綠枝,碧絲,快快快,你們兩個快帶着護院或者工匠們過去看着,千萬别讓兩人動手,江大人是文弱書生,打不過澤銘,别再被他打傷了,那可糟糕,剛剛就受了一番驚吓的。”
衆人:……
綠枝和碧絲以及傅東風等人連忙出去,剛出了屋子,就聽方采薇又叫道:“還有,疏散一下群衆,不許他們圍觀,這事兒咱們争取悄悄解決,不然傳出去,我丢不起這人。”
說到這裏,大奶奶眼淚都快下來了,一手捂住額頭,深刻理解了新浪微博那個“允悲”表情的深刻含義。
衆人急匆匆出去,屋裏隻剩下若明珠和梅姨娘,兩人看着失神無語的方采薇。好半晌,梅姨娘才勉強笑着勸道:“奶奶也不用沮喪,這又算得上什麽丢人的事?您能夠讓這世上最優秀的兩個男子傾心相對,正該是榮耀才對。”
方采薇歎了口氣,搖頭道:“不是這麽說的,你會這樣說,那是因爲咱們一夥兒,可别人怎會對我如此友好?他們隻會說我紅顔禍水……”
不等說完,就聽若明珠脆聲道:“紅顔禍水就紅顔禍水了,怎麽着?又不是奶奶逼着他們喜歡奶奶。奶奶向來不把那些市井流言放在眼中,因何這會兒卻爲此煩惱?紅顔禍水怎麽了?這也是本事,有誰不服,就也去做做看啊,看看世子爺和江大人會不會正眼看她們一眼?”
方采薇苦笑道:“我哪裏是爲了市井流言憂心?我是……唉!總之這事兒真是麻煩得很。早知會這樣,我還不如去看看世子爺跨馬遊街呢。本想着避免麻煩,誰知反倒惹出更大的麻煩。你們說,他倆做了好幾年的至交,不會真打起來吧?不是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嗎?他們不會因爲我這麽件衣服就把手足給剁了吧?”
若是從前,誰敢在方采薇面前說什麽“女人如衣服”,她非立刻拉進黑名單不可。然而現在,她頭一回發自肺腑地希望江青路和荊澤銘兩人把她當成一件衣服,千萬别爲她這衣服影響他們的手足兄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