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槽多無口啊特麽的。方采薇都怒了,上前恨恨道:“胡說。她養着一幫子人又不是白養,那都是幫她賺錢的幫手。人家守着山海園,能淪落到紮花賣錢?再者說了,給其它的店面怕丢人,就給你?你在這裏張口就說是她紮的花兒,這就不丢人了?”\r
老闆嘿嘿笑道:“山海園雖好,可是花銷也大啊,不用别的,就說雇了上百個婦人每天打掃各處,這就得多少銀子?更不用提她還要養着那麽些匠人,還要定期修整那座園子,哎呀花銷大了去。至于爲什麽托給我這個小攤位,那是因爲我小舅子的三姨的妹夫的二哥的老姨就在山海園,是方娘子身邊的心腹婆子,所以她才能把這生意交給我。我這麽小的攤子,說是她做的紗絹花兒,便有人信了,誰還會費精神去找她對質不成?是吧?到時候真有人問到她面前,她不承認也就完了。”\r
方采薇等人都被老闆的振振有詞給驚呆了,綠枝忍不住道:“你說你有這份才能幹什麽不好?爲什麽非要坑蒙拐騙?你分明有寫那些傳奇腳本的才能,寫點腳本賺錢不好嗎?”\r
“咦?姑娘怎麽知道我還寫傳奇腳本?莫非你看過我的作品?和你說,我不止寫傳奇腳本,平日裏閑暇了,我還寫戲曲呢,前陣子四喜班的那一折《醉紅顔》就是鄙人的作品……”\r
方采薇等人:……\r
“行了,和這厮廢什麽話?”\r
荊澤銘沒耐心再聽這人在那裏信口開河,指使着雙喜雙福上前,二話不說就把這人攤子砸了。\r
那老闆也沒想到這些人一言不合就動了手,隻心疼的哭爹喊娘,就聽荊澤銘冷冷道:“以你的手藝,本來可以老老實實賺錢,你卻偏偏要撒謊騙人,敗壞别人名聲。今天隻是給你一個教訓,日後再讓我遇見你如此下作,就不是砸攤子這麽簡單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是欺詐毀謗罪?方娘子完全可以告你,讓你嘗嘗坐牢的滋味。”\r
“憑什麽說我騙人啊……”\r
那人還在哭叫,荊澤銘冷哼一聲,說了句“是不是騙人你自己心裏清楚。”說完對雙喜道:“給他半串錢,下次再看到這有才無德的東西坑蒙拐騙,直接扭送順天府。”\r
說完一把拉住方采薇的手,不顧她些微掙紮,便往前走去。這裏那老闆拿起半串錢,隻覺欲哭無淚,眼看周圍聚的人不少,正要對荊澤銘等人進行一番血淚控訴,就見有個少年上前,笑眯眯道:“老闆你就慶幸吧,知道剛剛那一行人是誰嗎?那位拿着紮花的娘子便是你嘴裏的鎮甯侯府前世子夫人,那位英俊華貴的爺們兒,就是鎮甯侯府世子爺,當今皇上的小舅子。你說,隻砸了你攤子,還給了你半串錢,你是不是應該燒高香?”\r
老闆就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大公雞一般,所有控訴都憋進了喉嚨裏。\r
當日荊澤銘跨馬遊街,百姓們夾道歡迎,所以許多人也是見過他的,此時略一回想,可不是?難怪那位爺們兒眼熟,就是當日凱旋歸來的荊家世子爺啊。\r
于是紛紛嘲笑老闆撞到了南牆,那老闆自己也是又愧又怕,略微收拾了下攤子,就在笑聲中溜之大吉。\r
且說荊澤銘等人,離了人群後,方采薇便對荊澤銘道:“是不是有些過了?雖是騙人,也隻是爲了多賺幾個錢養家糊口,你就動手砸攤子,不覺有些野蠻麽?你畢竟不是那些橫行霸道的富貴纨绔。”\r
荊澤銘無奈搖頭道:“你啊,就是一味的善良,隻知替别人着想。你不知道,那人最可惡的不是這一點。而是他絲毫不顧你的名聲……”\r
不等說完,就聽方采薇自嘲笑道:“名聲?我什麽時候在乎過了?更何況,你覺着我現在還有什麽名聲?悍婦名聲麽?”\r
“悍婦又如何?你就算是悍婦,可你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公正公平?采薇,你知道我最喜歡你的是什麽嗎?就是爲了世間所有美好的東西據理力争,不惜一切要保護,要追求天理公平的這份強悍。在這方面,我一個七尺男兒,有時候真的不如你,所以我一直都在向你學習。”\r
方采薇“撲哧”一聲笑出來,搖頭道:“别這麽說,你比我強多了,我再怎麽着,也不會一言不合就去砸人攤子。”\r
荊澤銘正色道:“所以我們又說回來了。是,你可以不在乎流言蜚語,不愛惜什麽賢良淑德的名聲,我就喜歡這樣的你。但這個世道上,女人始終是這些名聲最重要,你不在乎,不代表别人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抹黑你。那個攤販并不知道你的性情,卻振振有詞的編排于你,将你說的那般困窘不堪,壓根兒不在意這會給你帶去多少口刀舌劍,這就是他的可惡歹毒之處。”\r
“可惡歹毒?好像……不到這個地步吧?”對于荊澤銘這樣大膽熱情的直抒愛意,方采薇若說心裏沒有甜蜜歡喜,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但她并不是十分認同前夫這種做法,哪怕他确實是爲了自己好。\r
“怎麽不到?”\r
世子爺這一次卻沒有附和心上人的意見,劍眉一挑:“你也聽到那攤販的話了,思維何等缜密清晰?可見他不是個糊塗蛋,不但不糊塗,還聰明的很呢。這個聰明人不知道你的性情,但他肯定知道這世間對于女人是何等嚴苛,他還這般放肆的拿你出來做賣點,這就是歹毒可惡。好比一個人舉着刀去殺人,恰好被殺的人有些武功,于是躲過了他的追殺,沒受一點兒傷,你能因爲被殺的人沒受傷,就說殺人者心腸不算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