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就是這麽說。姑娘,如今你是下嫁,那張家一家子人都看着咱們侯府的眼色呢,日後誰還敢給你氣受?到時候偌大一個家族,還不是你說了算?不過你可不能因此就驕傲自滿,别牛心性子一上來,和咱們倒漸漸疏遠了。”
荊初雪心中一聲冷笑,暗道我和侯府就疏遠了又有什麽?難道侯府靠着我過活不成?這不過是你自己的心思罷了,從小到大,就把我看做搖錢樹,恨不能讓我搬一座金山銀山回來給你,真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府裏何曾缺了你的吃穿?要那麽多錢幹什麽?難道死了還能帶進棺材裏去不成?
心中想着,自然也不會說出來,正覺着心中煩躁郁悶,忽然就聽門外丫頭的聲音響起:“姑娘,世子爺過來了。”
“大哥?”
荊初雪終于擡起頭,卻見李秋芳“蹭”一下站起身,喜出望外道:“表哥怎麽會過來?快請進來……”說完方想起這是荊初雪的屋子,連忙笑道:“我貿然替妹妹做主了,想來你也不會反對吧?”
“請便。莫說我這一間屋子,便是整個府裏,又有誰不知道?你才是這侯府現今當家做主的人。”荊初雪嗤笑一聲,頓時讓李秋芳面色就是一白。
“姑娘說這話什麽意思?誰不知道表姑娘如今着實辛苦?不然這府裏偌大一攤子事,還能給誰?你嫂子現在馬上就要生産了,難道讓她管?”
賈姨娘因爲剛剛李秋芳那番話十分合心意,這時候自然要爲其打抱不平。
荊初雪冷哼一聲,轉身來到外屋,就見門一開,荊澤銘走進來,看見她身後的賈姨娘和李秋芳先是一愣,接着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表哥怎麽過來了?難不成是三妹妹出嫁,怕我在嫁妝上委屈了她,所以特意趕過來詢問?”
李秋芳滿面笑容迎上前,卻見荊澤銘隻看着荊初雪,輕聲道:“不是,是采薇聽說三妹妹要出嫁,說先前答應過你,要送你一些嫁妝,如今她不方便回府裏,就托我把東西帶過來,你稍後看看,若是合心意,就都添進嫁妝裏吧。”
李秋芳的笑容僵在臉上,這裏賈姨娘目光轉了幾轉,方皮笑肉不笑道:“她還真是費心了,世子爺看了嗎?不知道裏面是什麽東西,若不是什麽貴重的,我看就算了,本來咱們預備的嫁妝也就十分豐厚。”
“這是采薇的意思,東西我送過來了,怎麽處置,全看三妹妹,誰也不能替你做主。”
荊澤銘理也不理賈姨娘,隻是對荊初雪溫柔說了一聲,卻見她扭頭冷聲道:“她都走了,和這府裏再沒有一點關系,何苦還記挂着我?我也不需她記挂,大哥來日看見她,替我謝一聲就是了。”
荊澤銘一愣,心想這是什麽态度?看上去三妹妹對采薇的怨氣不小,隻是真怨恨她,就該讓我把東西都帶回去,怎麽聽這話裏意思,倒是還要留下來,這……這到底是個什麽态度啊?
連一向聰明的世子爺都窺不破三姑娘的心思,可見這番話的矛盾之處。荊初雪自己卻渾然不覺,見荊澤銘隻是愣愣站在那裏,便疑惑道:“大哥還有事嗎?”
“哦……沒有了,那個……東西我留在你這兒,我先走了。”
荊初雪點點頭,于是荊澤銘一頭霧水的離去,這裏賈姨娘便惡狠狠道:“呸!從前不知讓她吃裏扒外賺了多少東西去,這會兒還假惺惺來演戲。姑娘你該把東西都砸到院子裏,誰要她這份兒假好心?”
荊初雪看她一眼,沉聲道:“姨娘可是認真的?若那箱子裏都是金銀元寶,我也一個個把它們扔到糞坑裏可好?”
“哎!那别啊,金銀元寶有什麽過錯?都是那女人的錯,若真是金銀元寶,正好留着,叫她好好肉痛一番。”
荊初雪冷冷一笑,懶得搭理這個勢利親娘,那邊李秋芳則是眉頭緊鎖,想了想道:“我還有事,先走了,姑娘和姨娘慢慢說。”說完便急匆匆出去了。
“真是,不過讓她暫時管着家罷了,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賈姨娘不滿李秋芳“臨陣脫逃”,荊初雪卻知道她必定是追着荊澤銘要問個究竟,她隻覺心中堵得滿滿,眼見賈姨娘還要跟着自己進屋,便冷冷道:“姨娘還有事麽?沒事我想安靜一會兒。”
賈姨娘一愣,接着面上便猛地漲紅。親生女兒這麽不給她面子,讓她實在窩火,有心訓斥一場,但想到對方就要出嫁,到那時她可就是張府少奶奶,未來的家主夫人,不管她對自己多冷淡,總不能将來親娘伸手要錢卻置之不理吧?如此一來,仰仗的地方還多,倒是忍一時之氣的好。
因半句話說不出來,一跺腳,氣沖沖也走了。
這裏荊初雪就坐在屋中,呆呆的不知在想什麽,丫頭們也不敢擾她。
過了好一會兒,就見她站起身,來到外屋,看着那個大箱子,想了想,才上前打開,接着從裏面拿出狐狸皮的圍脖;精緻的絹花;造型别緻,一看便是方采薇親自設計,然後請高明匠人打造的珠寶首飾,還有最近京城女眷中悄然流行起來的胸衣和衛生巾,等等等等,可說是琳琅滿目。
荊初雪一邊看就一邊扔,轉眼間扔了一地,丫頭們手足無措站在門口,不住小聲勸着,一邊肉痛看着那些東西,暗道三姑娘到底發了什麽瘋?明明這一箱子都是大奶奶的情意,不領情也就算了,退回去就是,怎麽還這樣糟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