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采薇歎了口氣,喃喃道:“原來如此。唉!真是的,綠枝啊,你說……咱們真就沒有将梅姨娘接來的可能嗎?所有人都跟着我出來了,就剩下她,真是怎麽想都不甘心。”
綠枝輕歎道:“奶奶,哪裏事事都能完美?這事兒或許你去和爺說一下,他還能答應,你不肯和他說,那就沒有可能了。”
方采薇氣悶,随手從旁邊柳樹上拽下一把柳葉,恨恨道:“我就是不想再欠他人情嘛,你不知道人情債是最難還的?荊澤銘也可惡,那些我不開口的事情,他自己主動上趕着幫忙,可我最關心的,他卻半個字都不提,太可惡了。”
綠枝笑道:“奶奶這就叫不講理,你不和爺提,他怎麽會知道你心中所想?”
“我怎麽沒和他提?”方采薇瞪大眼睛:“我和他明示暗示過多少回了?可他就是不吐口,我有什麽辦法?”
綠枝沉吟道:“爺心裏怕是還有借着梅姨娘讓您回府的念頭,自然不肯吐口了。不過不管如何,爺知道奶奶的性情,若梅姨娘真是不好了,他不會不顧她的性命,就沒有這些年的朝夕相伴之情,好歹從前也是表兄妹呢。”
方采薇撇嘴道:“切!都是表兄妹,差距就這麽大,你們爺也不是個好東西。”
綠枝道:“奶奶不要抱怨,爺爲您做的着實不少了。如今山海園的招商大會結束,往後還不知有多少事情要忙,您還是多想想這些事吧。“
方采薇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下,嘻嘻笑道:“你放心,再忙我也不會耽誤你和阿甲将軍的婚事。啧啧,若是耽擱了,那還了得?我隻怕阿甲将軍要帶兵來逼我給你們張羅成婚呢。”
綠枝臉一紅,但随即就小聲道:“阿甲幹不出這種事,不過若是耽誤了婚期,傅先生能幹出什麽來我就不知道了。奶奶還要不要用他特意研制出來的胭脂?傅先生說過,他不和若姑娘成婚,您的胭脂鋪子就開不起來呢。”
一句話将方采薇臉上笑容全部打散,隻聽她恨恨道:“沒錯,傅東風這個家夥,竟然來威脅我,有技術了不起啊?”
話音未落,就聽綠枝咯咯笑道:“好像奶奶從前曾經說過,當今天下什麽最貴?人才。傅先生醫術驚人,胭脂水粉香料上的功夫也驚人,有這樣一份技藝,可不就是了不起呢。”
“好啊,顯見得現在你們是同一陣營,竟然同仇敵忾起來了是吧?”方采薇這個氣,伸手就要拍打綠枝,而綠枝也似乎早有預料,不等她手落下來,便笑着跑走了。
且說荊家兄弟,同江青路分道揚镳後,兄弟二人便騎在馬上悠悠而行,路上雖然遇見兵馬司的官兵,但認出是他倆,誰敢聒噪。
眼看就快到府門外,荊澤銘便讓雙喜雙福先回去報信,這才對荊澤賢道:“你今日因爲在山海園,又回去的晚了,弟妹怕是要發脾氣呢。”
荊澤賢淡淡道:“她如今手裏管着幾家鋪子,府裏人對她也是俯首帖耳,還有表妹這個知心朋友,日子過得很是開心,對我倒不似從前那般在意,我也樂得清靜。”
荊澤銘皺眉道:“雖這樣說,但你們從前何等恩愛?如今怎麽倒因爲這些漸行漸遠了?你是男人,胸襟該開闊些,回去多哄哄她,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她肚子裏是我們荊家骨肉的份兒上,也該讓她開心些。”
荊澤賢揮手道:“罷罷罷,千萬莫提這一茬兒,我和她少說兩句,倒還少吵幾句嘴,若是哪天高興了說起話來,不到十句,必然不可開交。不說我了,倒是大哥你到底怎麽想的?難道你對大嫂還有意麽?不然爲何這樣不遺餘力的幫她?”
“你這不是廢話?别人不知你還不知道?我對采薇的情意從未削減過半分,甚至現在更勝從前。”
荊澤銘向天翻了個白眼,卻聽荊澤賢詫異道:“既如此,當日爲什麽你還同意和離?”
荊澤銘歎息道:“她一定要走,我又沒有守住諾言,沒臉留她,可不就和離了。隻是……唉!反正現在這事兒是個死局,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開。”
荊澤賢就明白了,好半晌方沉聲道:“哥,你對秋芳妹妹,真的就沒有半點情意了嗎?”
“從前有過吧,不過到如今,我心裏已經全是采薇。哪怕你說我是負心漢,我也隻能認了。對秋芳,我如今隻是補償,并沒有任何男女情意在其中。”
荊澤賢苦笑道:“我以爲我就夠可憐了,沒想到大哥竟比我還可憐。這是真正的情義兩難全啊。大嫂也是,怎麽就能剛烈至此?你對她那麽好,她竟然一點都不信你麽?”
“你大嫂……或許也有她的考慮吧。”荊澤銘歎了口氣,忽然撥轉馬頭,向荊澤賢那邊靠近一些,沉聲道:“澤賢,你覺不覺着?青路今天有些不對勁。”
“江大人?”荊澤賢眨眨眼睛:“哪裏不對勁?”
“你不覺得他太熱心了嗎?”荊澤銘皺着眉頭:“而且他未免太維護采薇了,事事都爲她想的妥帖周到,我是因爲對采薇的情意,他又是爲的什麽?”
荊澤賢倒吸一口冷氣,眼珠子差點兒沒瞪出眼眶,結結巴巴道:“大哥……你,你的意思是說?江大人對大嫂有意?這……這怎麽可能?朋友妻不可欺,江大人怎可能如此無恥?”
荊澤銘苦笑道:“可你也知道,采薇現在其實不是你大嫂了,她也不再是我的結發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