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采薇站出來打圓場,于是常夫人就歎了口氣,點點頭道:“也罷,你說的有道理,那就先這麽着吧,什麽時候那邊人手不夠用了,你再打發人過去。”
方采薇點頭,接着又對賈姨娘道:“二弟妹如今有了身孕,産婆和奶媽以及針線上的人,這些就請姨娘多費心吧,需要銀錢支取什麽的,盡管來找我。”
賈姨娘一愣,接着明白過來,方采薇這是懶得和她們争持,大概也不想将來因爲這事兒落埋怨,所以才一股腦交給了她,不管如何,能有一件差事管管,終究還是不錯的,于是忙喜滋滋答應下來。
接着衆人又去裏屋探望李秋芳以及李夫人,說了些讓她們寬心的話,老侯爺便直接吩咐方采薇道:“你看看在府裏尋一個清靜院落,安排她們母女先住進去,外面不太平,尤其是過年這陣子,不管怎樣,先應付過去再說。”
“東北角上的蘭香院十分清靜,我這就吩咐人去打掃置辦東西,以後就讓表嬸和表姑娘住在那裏吧。”
方采薇淡淡回答,老侯爺點點頭道:“也好,我記得蘭香院是不錯的,那就安排在那裏。”
事情定下來了,方采薇也就告辭離開,荊澤銘也連忙追出去。這裏李秋芳轉過頭,嘴巴張開似乎想要叫他,但想了想到底還是沒出聲,旋即她将頭扭到一邊,兩行清淚緩緩流下。
這一切都落在床旁的荊侯爺和常夫人眼裏,荊侯爺歎了口氣,忽聽對面李夫人哭道:“這孩子的命太苦了,也是我們老爺當日讓鬼迷了心竅,非要做那升官夢,忘恩負義,到底把秋芳推進了何家那個火坑,隻這是我們大人造的孽,有什麽報應都報應在我們身上就是,爲什麽要這樣折磨秋芳?難道我們老爺死了還不夠……”
“罷了,孩子父親已經去了,人死爲大,就不要再說這些話了。”
荊侯爺搖搖頭,又對床上李秋芳道:“好孩子,伯父也知道不怪你,這些年你也沒少吃苦,隻是造化弄人,這話實在沒法說了。但總歸如今你脫離了何家那苦海,就該好好活下去,你放心,在這府裏,沒人敢欺負你,就安心住着,不要多想。”
李秋芳連忙坐起身道謝,李夫人也深深福了福身,于是荊侯爺讓常夫人安排金媽媽和兩個大丫頭先在這裏照料着,隻等蘭香院收拾好,也配上了人手,便讓她們母女兩個搬過去。接着夫妻倆便離開了。
回到卧房,常夫人沒好氣看了侯爺一眼,這才坐下埋怨道:“咱們對她們家還不行嗎?今天竟然把人都接過來了,你不知道秋芳和澤銘從前的事?這樣做,讓銘兒媳婦怎麽想?三年前何家老太君過壽,不是那孩子機靈,早不知被害成什麽樣了。”
荊侯爺道:“害她的是何家,又不是侄女兒,我看銘兒媳婦向來恩怨分明,想必不會遷怒于她。”
“哼!”常夫人冷笑道:“你又知道了?你怎知那事兒沒有你的好侄女兒摻和?就算不是她出的主意,她也必定知情。”
“知情又怎樣?或許何家就是故意試探她,若她透露了消息,怕是日子就更難過了,可能連性命都保不住。”
“那難道就眼睜睜看着采薇受害?老爺,你不用偏心你侄女,她那心地就不是個善良的。”
荊侯爺歎道:“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她在何家也艱難啊。不然若是你和采薇攤上這種事,難道你們會不顧自己安危去通風報信?這和善不善良沒有關系。”
“有沒有關系,現在你把她們接進府來,就是讓銘兒爲難。你說,你讓采薇怎麽想?什麽意思?敢情你還要撮合澤銘和秋芳破鏡重圓怎的?”
荊侯爺正色道:“我當然沒有這個意思,你也明白,澤銘和秋芳的事已經過去,秋芳既然入了何家,她就不可能再成爲侯府的世子夫人,銘兒媳婦完全不用擔心,如今就是這麽個境況,我和銘兒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常夫人啞然半晌,忽地冷笑道:“我明白了,原來老爺總還算知道家門名聲的重要性,所以絕不能容忍秋芳做正室,但若是銘兒有心她又有意,做個妾室你就不反對了,是也不是?”
荊侯爺就不言語了,常夫人隻覺氣往上撞,忍不住提高音調叫道:“說啊,是也不是?”
荊侯爺皺起眉頭,小聲道:“你小點聲,怕人聽不見麽?我就是有這個意思又怎麽了?你看看秋芳這個樣子,她還能去哪裏?如今連弟妹因爲她,都弄得有家不能回。銘兒和秋芳,若不是何家作梗,本就是要在一起的,現在曆經磨難,若是秋芳願意做妾,這也好歹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我也不獨獨是爲秋芳考慮,銘兒顯然還是不能忘情于她,那可是你兒子,你不盼着他好?再說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經地義的事,銘兒房裏才幾個人?就再填一個秋芳,以他現在的身份,到現在連個孩子都沒有,這還不夠潔身自好?”
被丈夫這麽一說,常夫人也無言以對,好半晌才冷哼一聲道:“若覺着銘兒房裏人少,再找好的往他房裏填,開枝散葉就是,找這樣理由不是笑話?”
荊侯爺瞪眼道:“什麽笑話?我看你才是胡攪蠻纏,你就是買一個天仙,銘兒不喜歡也白搭,秋芳這不是特殊情況嗎?”
常夫人扭頭道:“特殊情況又怎樣?他們都多少年不在一起了。再說你想想采薇的個性,那孩子别看性情好,那是個眼裏能揉沙子的嗎?就因爲秋芳從前和銘兒有情,你做這樣安排她心裏能好受?”
荊侯爺不以爲然道:“我不覺着那孩子會怎樣,這麽些年你還沒看出她心胸有多寬……”
不等說完,就聽常夫人咬牙道:“心胸再寬,在這件事上也寬不了,剛剛采薇進門來的神情模樣你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