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隻花熊都下了樹,氣喘籲籲跑回木架上去休息,荊澤銘就攬住方采薇肩膀往回走,一邊輕聲安慰她。
“也許吧。”方采薇點點頭,但旋即就高興道:“所以我給各家莊子上都下了命令,冬日裏如果有花熊跑下山找吃的,不許傷害,要趕緊找裏正或者保甲去做見證,吃了什麽東西記下來,去田莊上要,我都賠給他們。”
荊澤銘笑道:“你爲花熊,也真是煞費苦心了。隻是這其中,怕難免有那貪便宜的人魚目混珠吧。”
方采薇道:“所以我讓他們找裏正保甲作證啊,花熊但凡下山,一定是因爲覓食,不找到食物不會離開的。而且下山的這一群應該屬于花熊中臉皮比較厚的,一般不傷人,但也不會十分怕人,這樣就給村民們找證人留出時間。總之到現在爲止,還沒有起什麽糾紛,從賠償來看,下山的花熊也不多,就算當中偶爾有那謊報占便宜的人,終歸是極少數,我也就認了。”
身爲一枚滾滾粉,方采薇說起大熊貓,那絕對頭頭是道,荊澤銘看着她宛如發光的俏臉,心中柔情泛濫的一塌糊塗。
就是喜歡她這個樣子,自信,可愛,善良。眼睛裏仿佛都是星光。世上怎會有這樣美好的女子?天可憐見,竟讓我得以擁有她。老天,老天,我荊澤銘何德何能,你竟對我如此厚愛,怎麽辦?真是喜歡她喜歡的一刻也離不得。
“爺看什麽?”
正癡迷間,忽聽耳邊響起方采薇疑惑的聲音,定睛一看,就見大奶奶正懷疑看着他,嘟囔道:“看什麽這樣認真?竟然看呆了眼,該不會是被我的魅力征服了吧?”
“怎麽會?不要多想。”
世子爺怎肯承認真的是被大奶奶的魅力征服,咳嗽一聲連忙轉移了話題:“我就是在想,你怎麽知道的這些?難道你親自看過?可你不是說平日裏工作很忙嗎?而花熊生活的地方離你很遠,附近隻有那個叫做動物園的地方有三兩隻而已。”
世子爺這個話題轉移的非常有技巧,如果是别的,方采薇未必會被他糊弄過去,但是提到滾滾,那恰是搔到了大奶奶的癢處,因立刻興緻勃勃道:“我自然沒有看過,但你忘了我和你提過,我們那邊有新聞報道這種東西嗎?所以這些事情我都是從報道裏看到的。我看過好幾起類似的事,其中有一次給我的印象尤爲深刻。說是一個蜂農家被花熊光顧了,然後因爲我們那邊對花熊的保護堪稱頂級,這人也不敢驚動熊大爺,隻好和保護站的工作人員聯系。工作人員趕來後,熊大爺已經吃了好幾箱的蜂蜜,趴在棚子裏睡着了,然後爲了确定它的身體情況,工作人員就拿長竹竿捅了它一下,可不敢上前,萬一熊大爺翻臉不認人,那就要倒大黴了。結果你猜怎麽着?哈哈哈,熊大爺被竹竿捅了,擡起頭嚎一聲後,就繼續睡了。就這樣,這位熊大爺醒了吃吃了睡,直到幾十個蜂箱被吃得幹幹淨淨,才心滿意足地離去,好在之後政府賠了錢……”
“還有這種事,你們那邊對花熊的保護簡直有點喪心病狂了,蜂農也太可憐,還好有賠償,不然何等不公。”
荊澤銘也覺着好笑,又聽方采薇道:“那是當然,别說那時候,大家生活都好了一些,就是更早時候,大家還都很窮,對花熊的喜愛就已經非常狂熱了。那會兒我們全國人民也就是剛剛吃飽沒多久,大部分人一日三餐還很少見肉星兒,結果山區裏的竹子開花,竹子開花後,竹子就有毒性了,滾滾們是不能吃的,然後有人說這是滾滾的大危機,沒有足夠竹子吃會餓死,号召大家捐款,好家夥,那真的是全國支援啊,還有人特意爲此寫了一首歌。後來證明說這其實是騙局,那一場竹子開花對大熊貓影響并不大,但就是從那時起,大熊貓真正在全國人民心中紮下根來,那首歌我還會唱呢,趁着現在沒人,我唱給你聽啊……竹子開花啰喂,咪咪躺在媽媽的懷裏數星星,星星啊星星多美麗,明天的早餐在哪裏……”
原本悠揚的曲調漸漸就破碎開來,荊澤銘靜靜看着淚流滿面的方采薇,知道由這一首歌謠,讓她又想起終此一生都不可能再踏足的故土,隻是他可以傾盡所有的愛她護她,唯獨這件事,是他完全無能爲力的,而且就算有能力,從私心裏說,他也不願意讓方采薇離開自己。
“真是,好好一首歌唱成這樣。”不知何時,歌聲停了,方采薇有些懊惱地跺了跺腳,然後惱怒看向荊澤銘:“夫君,你就這麽看着我哭啊?”
“哦,那我應該怎麽做?”世子爺還沒從心疼無奈的情緒中回過神來,聞言傻傻問了一句,見大奶奶一瞬間變得面無表情,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錯誤,連忙從袖子裏掏出手帕,替愛人擦去臉上淚水,一面苦笑道:“你哭得我心都揪起來了,哪裏還顧得上體貼。”
方采薇接過手帕,在自己臉上胡亂擦了擦,接着歎息道:“都說入鄉随俗,我一個孤魂野鬼,來到你們這裏,如今已是三年多過去,有時候想想,那些前塵往事,竟恍若一夢。我能記得的上一世中事越來越少,可我不想忘記,我不想被你們這裏的三從四德同化。然而這話和誰也不能說,隻有在你面前,才能痛痛快快地放肆一回。”
“放心,隻要我活着,就一定愛你護你,一生一世。”荊澤銘将方采薇緊緊摟在懷裏,柔聲道:“以後難過了,想家了,都盡管和我說。”
“對于你來說,我說的這些東西很驚世駭俗吧?你能認同?”
這姿勢實在太好,好到不用老闆袖子擦擦眼淚都對不起被淚水淹了的臉。于是方采薇老實不客氣地又用荊澤銘的袖子擦了把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