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方采薇倒吸一口冷氣:“那個……不會是到傍晚後,就又要賜晚宴了吧?”
“奶奶真是冰雪聰明。”梅姨娘豎起大拇指,見方采薇的臉色都黑了,連忙又補充道:“不過這都是妾身猜想,也許……不用那麽久?”
“不用那麽久你還說?試探我的耐心咩?我不管,今兒你們爺要是真到晚上才能回來,我就封你侯府第一烏鴉嘴的稱号。”
大奶奶咬牙切齒,梅姨娘“噤若寒蟬”,偏偏這時候旁邊還有不怕死的補充道:“就算是回來,老太太老爺太太那裏也要去轉上一圈啊,若是二爺在家,少不得兄弟兩個也要說說話……”
這麽勇敢的事情不作他人想,絕對隻有碧絲才能幹得出來,方采薇頭也不回,伸手向聲音來源處一指:“很好,第二烏鴉嘴的稱号就歸你了。”
碧絲:……
果然如梅姨娘和碧絲所料,荊澤銘直到晚上才回來,還在桑老太君的屋子裏坐了半日,好在老太太和常夫人“體貼人意”,很快就讓他和方采薇回房了。
隆冬夜裏,月亮如銀盤般挂在天上,瀉下一地水銀般的月色。空氣中梅香幽幽浮動,沁人心脾,真真是花前月下,小說中人間談情說愛的頂級浪漫旖旎環境,如果能再暖和一點,那絕對就是完美了。
夫妻倆手牽着手,方采薇含情脈脈看着世子爺,世子爺也脈脈含情看着方采薇,丫頭婆子們早就識趣的或提前或落後跑沒影兒了。
“那個……雖然環境很好,但是……似乎不太适合玩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戲碼哈。”
最終在這場比定力的競賽中,大奶奶含恨敗北,不得不先開口說話,因爲心中不忿,所以她也不在乎這句話說出來會不會增加尴尬氣氛了。
“的确。”世子爺笑意加深:“先前相見,是在戰火邊關,許多話來不及說,如今終于回到家中,再沒有比這更安穩的時刻,我心中實有千言萬語要對你說……”
“那你就說啊,妾身洗耳恭聽。”方采薇激動地打斷荊澤銘:能讓沉默的世子爺有千言萬語要傾訴,自己這魅力啊,啧啧……歐耶!唯獨是天姿國色,不可一世,天生我高貴豔麗到底。颠倒衆生,吹灰不費,收你做我的迷。
心中不自禁蕩起《風華絕代》的歌詞,原本平穩而行的動作就有點變形,忽被荊澤銘一把扯住袖子,隻聽他含笑道:“當心些,前面有石頭。”
方采薇:……“爺,你就想和我說這個?”
“這個不緊要嗎?若非我提醒,你就絆倒了。”世子爺嘴邊笑容似乎加大了幾分。
方采薇:……“很好老闆,你成功惹起了我的怒氣,接下來你就依然給我睡書房吧。”
荊澤銘:……
“采薇。”
手忽然被拉住,冰涼的肌膚觸碰到溫暖的手掌,倏然而起一陣讓心髒都忍不住顫栗的異樣感覺。
方采薇的腦子一下就迷糊了,腦海裏隻剩下一個念頭:這……這就是觸電般的感覺嗎?别說,好像……還真有那麽點滋味。
“讓我好好看看你。”
低沉磁性的聲音傳進耳中,接着方采薇覺着眼前一花,下一刻,她擡起頭,就看見世子爺近在咫尺的帥氣面孔和深情目光。
我去啊老闆,哦不,夫君你太前衛了吧?我記得沒教過你壁咚的姿勢啊,你這……就無師自通了?等等,後背這靠着的是什麽?不是牆,我……我摸摸,夫君,你……你不要趁機靠過來啊,讓我先弄清楚環境再說,我去!這是一棵樹啊,所以這不是壁咚,是樹咚嗎?
唇上忽然傳來一點溫度,因爲太快,以至于大奶奶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錯覺。
隻是蜻蜓點水般的一個吻,别說法式熱吻了,拍電視劇都不帶這麽敷衍的,但偏偏方采薇知道,這樣一點接觸,已經是荊澤銘很大膽的舉動了,當中更帶着無限火熱情意。
如果我這個時候一把抱住老闆給他來個法式熱吻,他會不會以爲我瘋了?嗯,還是謹慎點好,這法式熱吻我也不熟啊,一旦掌控不好力道,就變成生啃了,再說女孩子要矜持,可不能太過主動,尤其是在這封建社會中。
荊澤銘也是一時情不自禁,做過“壞事”後,比方采薇還忐忑不安,兩人對視一眼,但旋即又轉過視線,可是想想這樣不好,再轉回頭,眼神對上,于是一切尴尬全被那眼中深藏的情意溶解,瞬間煙消雲散。
“我算是看出來了,該無聲的時候,就不能有聲,不然容易尴尬。”
方采薇自嘲一笑,忽然一陣風吹來,她忍不住便伸手抱了抱肩膀,先前聽說荊澤銘回來,披着一件哆羅呢的鬥篷就趕來了,這會兒夜涼如冰,可不就凍得夠嗆。
下一刻,一件貂皮鬥篷被披在身上,鬥篷的緞面内襯還帶着熱熱的體溫。方采薇擡起頭,就見荊澤銘笑道:“今兒入宮,皇上賞的,特意命我穿回來給老太太太太看看,隻是剛才事情多,我倒忘了說這一茬。知道你不喜歡這些裘皮衣裳,隻是天氣寒冷,好歹忍過這一會兒,回屋就可以脫下來了。”
方采薇本想說:行啊老闆,撩妹技能滿分啊。然而此時聽見這樸實的一番話,也不好意思打趣了,隻是低頭“嗯”了一聲,将鬥篷緊了緊,和荊澤銘繼續并肩而行。
進了院子裏的時候,臉上忽然落了幾點濕意,兩人看向燈籠,就見幾點雪末兒飛舞。
“下雪了,瑞雪兆豐年,明年一定是個好年景。”方采薇擡頭看着漆黑夜幕,喃喃念道。
“是啊,北匈退走,十年内怕是無力再戰了,長夜将盡,但願從此後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