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赢了?”
想起之前震動天地的厮殺聲,連自己在将軍府裏都能聽得到;還有每一次戰鬥回來,都是血滿征袍的老闆。這樣一場驚天動地的激烈戰争,無數次的厮殺,就這麽結束了?真的結束了?
“你們爺呢?”
方采薇終于回過神來,接受了這個看似不可思議,其實細想也在情理之中的結果:匈奴這兩年并不好過,他們大軍圍困白城,可說是孤注一擲之舉,現在發現白城并沒有如何元帥所說那樣内憂外患。強自支撐的信心一旦崩潰,不退兵難道還等着在這裏熬死嗎?更何況這些年他們應該也吃了不少何元帥的苦頭,對于他并不是那麽信任。這麽多天了,萬一何元帥那邊頂不住朝廷壓力,派了援軍過來,和荊澤銘裏應外合,這十萬匈奴大軍豈不是就要全軍覆沒。
“爺和阿甲将軍在看着士兵們清理戰場,然後不知道有什麽話說,一時間還不能回來。”雙喜雙福喜笑顔開:“奶奶,咱們可能就快要凱旋班師了,奴才是真想京城,真想家啊。”
方采薇眨巴眨巴眼睛,忽然臉上笑開了一朵花,喃喃道:“凱旋班師啊,讓帶家屬不?”
“啊?”
兩個小厮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奶奶您這是什麽意思?凱旋班師帶……帶什麽家屬?”
“算了,不問你們,反正你們也不知道,到時候我問你們爺去。”方采薇挑眉一笑,轉身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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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不能和你一起南歸。匈奴雖退兵,但你知道的,邊關這邊并不能立刻因此平靜下來。我和何元帥之間的暗戰,皇上那邊的意圖,如今就要圖窮匕見,這個時候我怎能一走了之?那不是兩年努力全都前功盡棄了嗎?”
中秋将至,邊關已經是寒氣襲人,也隻有中午時分,太陽高高挂在天上,才有一絲暖意。
荊澤銘和方采薇坐在一棵大樹下,地上鋪着氈子,上面擺滿了草原風味的點心手撕肉等美食。
匈奴終于退兵,繃緊了的弦可以松一松了,聽說大奶奶喜歡野炊,世子爺立刻便帶着她來到草原上,縱馬馳騁了一上午,到中午時分,兩人跑累了,這才來到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棵樹下休憩。
“那我也可以留在這裏啊,難道老闆忘了咱們最初的約定?我是可以給你出謀劃策的。”
荊澤銘扭頭看着方采薇那張興緻勃勃的美麗面孔,忍不住發自内心的笑起來,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但旋即笑容一收,沉聲道:“采薇,我當然知道你的能力,隻是接下來,邊關這邊情勢會變得非常兇險,你留在這裏有害無益,所以過兩日,我就安排你回京城。”
“什麽啊?怎麽就有害無益了?我怎麽看不出來?”
大奶奶不滿意:别的不敢說,要比勾心鬥角,她自問可以給荊澤銘做一個合适的軍師。女軍師啊,有幾個穿越前輩做到過?哪怕是狗頭的也要争取,這大概會是她人生履曆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了。
出乎意料,這一次荊澤銘沒有立刻解釋,隻是含笑看着她,帶着些寵溺的道:“不是一定要我說明白吧?我怕傷你自尊。”
“喂!”大奶奶立刻雙手叉腰:“怕傷我自尊?老闆你什麽意思?剛剛不是還說什麽知道我的能力,現在怎麽就嫌棄我不能幹了?”
“不是不能幹,而是……留在這裏你會拖我的後腿。”
最喜歡看她這副模樣,就像一隻小老虎般張牙舞爪,唔!錯了,不是小老虎,應該是一隻母老虎。
世子爺被自己的心思逗笑了,不過爲了安全着想,他覺得還是不要将“母老虎”這種字眼說出來比較好,萬一傷害了高級員工的感情呢?一旦采薇造反,自己這個老闆隻怕沒有招架之力啊。
“拖-後-腿?”
事實證明,世子爺的情商在這個時候還是有點欠缺,以爲不說出母老虎就沒事兒了?壓根兒就不知道拖後腿這種字眼對于大奶奶來說,威力絕不亞于母老虎。
不過從拖長了的音調中,世子爺也很快感覺到了高級員工的強烈不滿,見方采薇作勢欲撲,他連忙舉起手道:“我的意思是說,邊關兇險,采薇你連點花拳繡腿都不會,萬一何元帥狗急跳牆,派人過來刺殺,我到時候如何能分出身來保護你?”
“什麽叫連點花拳繡腿都不會?五禽戲我可是天天都有練,就算在路上,隻要有時間我也做,不信你回去問明珠,她對此事印象可深刻了。”能不深刻嗎?烈性美人被大奶奶都纏怕了,以至于“五禽戲”這三個字都成了心理陰影。
“你覺着何元帥派來的刺客是你用五禽戲就能對付的?”世子爺哭笑不得,認真反問。
“就算對付不了,但……怎麽也能拖一會兒的吧?到那時,護衛們不就過來了?”大奶奶是個理智型人物,白骨精的實力讓她實在克服不了心理障礙去演一個胡攪蠻纏的傻白甜,所以說這話時就嚴重的底氣不足。
“你以爲這是戲台上唱戲呢,還拖一會兒。何元帥的刺客全都是冷血死士,隻要讓他們靠近你二十步之内,你就死定了。”
荊澤銘歎了口氣:“采薇,聽話,平心而論,我當然希望你能留在這裏,和我一起班師南歸,然而現實殘酷。你必須立刻回去,我才能集中精力,專心緻志和何元帥鬥這最後一場。”
方采薇肩膀都垮下去了:理智的女人命不好啊,老闆都這麽說了,自己還能怎麽辦?
“可是……如果按照你說的話,你自己不是也很危險?”立刻南歸倒是沒問題,現在最關鍵的就是能讓老闆心無旁骛赢得對何元帥的最後勝利,但就如他所說,這一場暗戰隻怕比對匈戰鬥還兇險,怎不由大奶奶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