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有一個算一個,絕不放過。”采薇這個算是新仇,之前還有配合何元帥拒不送糧的舊恨。就算沒有方采薇的要求,世子爺也絕不會放過那些和何元帥沆瀣一氣的官員。
闊别兩年,兩人實在有太多話要說,大奶奶關心邊關這邊的情況,世子爺則關心家中情形,然而看到方采薇憔悴面色,荊澤銘還是強忍心中渴望,勸她去早些休息,有什麽話,盡可以明日再說。
大奶奶也确實累了,于是立刻從善如流。荊澤銘親自帶她到安排好的房間,一面無奈笑道:“這房間我倒是早就預備下了,隻是我以爲會是澤賢前來,所以屋舍很簡單,恐怕你不喜歡,然而非常時期,就湊合着住吧。”
“這最後一句才是真話,前一句是廢話,難道你知道是我過來,就能整出精緻的女兒閨房?”方采薇斜睨着老闆,眉梢微微挑起,笑着犀利吐槽。
“你啊你,還是這樣牙尖嘴利的,就不能裝裝糊塗?”世子爺也忍不住笑,在方采薇眉間輕輕點了一下:“行了,雖然房間簡陋,熱水卻是已經預備好了的,快進去洗去風塵,好好睡一覺,今天晚飯我們晚點吃。對了,之前看見你身邊還有一個女子,那是誰?我怎麽沒見過,是府裏新添的仆役嗎?”
“什麽眼光,仆役?你招得到這麽花容月貌優雅端莊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仆役嗎?”方采薇翻個白眼,而荊澤銘在愣了一下後,也立刻驚訝道:“她就是若明珠?”
“行啊老闆,脫口而出啊這是,看來對明珠的印象很深刻嘛。”方采薇倚在門框上,似笑非笑看着世子爺。
荊澤銘眉頭一挑:“怎麽?吃醋了?”
“吃醋?誰稀罕?哼!”方采薇高傲仰頭,轉身進屋。而世子爺則靜靜看着她,直到背影消失,還不肯離去,又過了好一會兒,方采薇的歡呼伴随着水聲傳出來,他才轉身離開。
夜已深沉,雙喜看了眼随身攜帶的時辰表,來到荊澤銘面前小聲提醒道:“爺,還不用飯嗎?”
“等你們奶奶醒過來再用。”荊澤銘合上書,擡起頭微笑看着對面房中的燈光,那就是他給方采薇安排的屋子。
雙喜退了下去,抖抖身子對雙福小聲道:“媽呀,爺笑得真是莫名其妙,這麽多年,我頭一次看到他一下午時間都挂着笑容在臉上。”
“拉倒吧,你這個機靈家夥還能不懂小别勝新婚的道理?啧啧,開始我還覺着怎麽府裏會讓奶奶過來呢,這太不合規矩了。現在想想,大概是奶奶也實在思念爺,所以才會不畏艱險,将這活兒從二爺手裏硬搶過來。”
“可憐的二爺,以他的性情,一定會盡全力阻止奶奶,結果還是失敗了,不知道有沒有被奶奶整的灰頭土臉。”
“奶奶哪像你說的那麽兇狠?更何況二爺也是爲奶奶好……”
兩個小厮正議論着,就聽若明珠在門外道:“奶奶已經醒了,想吃夜宵。”
“不用吃夜宵,給她留着飯呢,讓她過來吧。”荊澤銘忙從塌上坐起身,本來今晚是要召集衆将士爲府中來人接風洗塵的,然而既然來的是方采薇,那爲其接風洗塵的人就隻能是世子爺,其他将士全部被排除在外,可憐大家夥兒盼了好幾天的宴席就這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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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邊關之後,方采薇才體會到戰争之殘酷。
荊澤銘證實了她在京中的推測,他手裏也的确掌握了何元帥和匈奴貴族暗中走私往來的證據,現在隻需要打勝這一場白城之戰,以匈奴如今的國力,必然無力再戰,到時候或退兵或求和,而不論是何種結果,世子爺都會是最後赢家。
戰事吃緊,方采薇不肯離去,雖然她在白城也幫不上什麽忙,但世子夫人親赴白城,如今就住在将軍府的消息傳出去後,卻在一定程度上穩定了民心軍心,大家都覺着:既然荊将軍的家眷還在城裏,那白城自然是牢不可破,不然的話,大将軍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将家眷送出城去。
方采薇也就以這個理由賴在了将軍府。而荊澤銘在說過兩回,發現動搖不了對方心意後,也就不再多說。當然,這也是因爲他有足夠信心能赢得這一場白城之戰的勝利,絕不會讓對方陷入危險之中。
最終侯府帶來的糧草幫助六萬大軍支撐了二十天時間。而這個時候,雖然糧倉裏已經沒有多少存糧,但将士們心中并不如何驚惶。
大将軍說了,已經向内地和何元帥發了數十封求援信,如果一天之後還沒有糧草送到,就要派出兵馬前往青城甚至是更遠的十幾個城鎮募集糧草。至于怎麽個募集法兒,除了不許搶劫百姓外,其餘的自己領會就好。
不過這一計劃最終沒有實現,就在将士們摩拳擦掌之時,圍困白城一個多月的匈奴大軍忽然如潮水般退去。曾經拼殺過無數回,連土地都被染紅的戰場上,轉眼間就再沒有一個人影。
這實在是令大夏将士以及百姓們有些措手不及,然而最初的震驚過後,大街小巷上就猛然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聲。那聲音直上九霄,就連方采薇在帥府後院,都聽得清清楚楚。
“怎麽了這是?匈奴投降了嗎?”
大奶奶走出屋子,就見雙喜一溜小跑過來,高聲歡叫道:“奶奶,匈奴退兵了,退兵了。”
“退兵了?”方采薇愣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明白這話的意思,一時間也是狂喜難禁,一把抓住雙喜胳膊:“你再說一遍,匈奴退兵了?這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一開始爺也害怕他們隻是佯裝退兵,之後會出其不意殺回來攻城,但後來派了探馬,發現對方的的确确是退兵了,旗子鍋子重傷員還有受傷的戰馬扔了一路,全成了咱們的戰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