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就見方采薇和綠枝從另一邊現出身形,目光向這邊一轉,便笑着叫道:“原來是秋芳妹妹,怎麽逛到這裏來了?可是不信我的話,非要來瞧瞧花熊是不是真的病了?”
李秋芳心中一動,暗道她又不知道我身後跟了人來,此時怎麽做出這般熱情模樣?俗語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莫非她早就在這裏等我過來?哼!罷了,管你耍了什麽陰謀詭計,我接着就是。若也想像當日何府那般故技重施,那可正合我的心意,就算何府覺着丢臉将我趕出來,我忍辱負重一陣子,等表哥北征凱旋,還怕他不能還我一個公道?到那時,且看我怎麽折騰死你。
越想越覺有道理,李秋芳心中陡然就添了一抹興奮,連忙也笑着走出去道:“表嫂這可冤枉了我,我不過是随便逛逛,可巧就走來了這裏。你這會兒不在大廳裏忙着,怎麽也過來了?”
方采薇笑道:“我過來看看花熊,沒想到遇見你,恰好,我有些事要向你請教,你且随我過來。”
李秋芳假裝好奇道:“什麽事?竟然勞動表嫂說‘請教’二字?我可不敢當。”說完假裝扭頭四下看了看,一面笑道:“這裏環境清幽,竹林成片,聽說兩隻花熊以竹爲食,難怪要把它們安排在此處。”
見叮囑過的兩個少婦悄悄跟上來,李秋芳頓覺放心,轉身又對綠枝道:“當日這丫頭和嫂子一起來府裏,形容雖小,卻也能看出是個美人坯子,沒想到一轉眼就這麽大了,出落的也越發漂亮,等表哥凱旋回來,嫂子是不是就要給他房裏再添個人了?”
呵呵!這個時候還不忘挑撥呢。
方采薇心裏冷笑,表面卻得意道:“怎麽可能?姨娘看着我可是那樣大方的人?梅姨娘沒辦法,和我們爺是青梅竹馬的感情,她又沒有妹妹那樣疼你愛你的父母做主,爺不收留她,日後怎麽辦呢?這個我也不能說什麽,富姨娘瘋了後,我就和爺說過,從此後再不許他納妾,我怎會主動給他房裏添人?”
李秋芳淡然道:“嫂子這可也太霸道了些,三妻四妾天經地義,怎麽到嫂子這裏就不行了?也虧得表哥脾氣好,就由着你,可這麽長久下去,也不是個事兒,他可是侯府世子,要爲侯府開枝散葉的。“
一邊說就一邊拿眼瞄着方采薇肚子,嘲弄一笑。方采薇也不理她,隻是笑道:“霸道就霸道吧,反正我霸道這個名聲也早傳出去了。來,就是這個亭子,我們且去那裏說話。”
李秋芳擡頭一看,果然就見面前一座涼亭,壘着高高的石階,看來這亭子就是做登高望遠之用,因一咬牙,點頭微笑道:“既如此,嫂子請吧。”
方采薇大緻也能猜出她心中所想,因暗暗好笑,便帶頭踏上階梯,一面道:“妹妹可是怕我害你?才會這樣的小心謹慎。你放心,我怎會是那種陰險毒辣的女人呢?更何況我是去過閻羅殿的人,看過那油鍋刀山火海,自然相信惡有惡報,萬萬不敢做出這樣惡毒事,不然一定遭報應啊。”
一番話說得李秋芳面色陣紅陣白,她是知道當日方采薇“将死還生”之事的,心中不由有些不安,暗道這女人說得都是真的嗎?難道真有陰間報應等事?呸!李秋芳,你怎能讓她吓住,若真有陰間報應,就憑她從前那些所作所爲,閻王爺怎會放她還陽?
兩人各懷心思,轉眼間進了涼亭,李秋芳目光四下看去,并不見有什麽人躲藏,也不見方采薇找理由急切離開,不但如此,更是連綠枝都跟了進來,這讓她越發糊塗,心想這女人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啊?
卻見方采薇幾步走到石桌旁,從上面拿起一隻繡繃,含笑道:“我聽說妹妹的女紅極好,偏偏我手笨,怎麽練也……”
不等說完,就聽綠枝大叫一聲:“啊!是誰?”聲音裏滿是驚惶,隻吓了李秋芳一跳,連忙轉頭四顧,卻哪有見到半個人影?
正驚疑間,就聽下面一個急切聲音大叫道:“李姨娘,您怎麽了?”接着又是數聲喊叫,伴随着呼喝怒斥以及腳步聲,可見涼亭下來人不少。
李秋芳面色立時變得慘白,終于明白自己還是入了陷阱,隻不過這陷阱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她怒目看向方采薇,卻見對方眉眼帶笑,眼見石階上已經有人沖上來,這才轉頭假裝訓斥綠枝道:“大呼小叫什麽?吓我一大跳。”
綠枝委屈道:“奴婢也不知是不是眼花,剛剛就看見那邊林子間好像有人影閃過,吓了奴婢一跳,忍不住就叫起來。”
話音落,當先兩位沖上來的婦人正好來到涼亭前,聽了這話頓時停住腳步,眨巴着眼睛看涼亭裏三個女人,一時間竟不知該不該進去。
隻是這會兒再想假裝自己沒來過,卻是爲時已晚,隻見方采薇目光看過來,微笑道:“咦?張夫人甯夫人該不會是尾随着我和李姨娘過來的吧?這來的也未免太快了些。”
兩個少婦一下子就紅了臉,卻見方采薇走到涼亭邊,看向匆匆趕來的人們,微諷笑道:“喲,大家都來的這麽快啊,可見我們這亭子魅力不小,怎麽這麽湊巧就都在這裏觀景呢?好像除了竹子樹木外,也沒什麽好景緻啊。”
張夫人甯夫人兩張如花俏面更紅了,如同要滴下血來一般。方采薇卻看都不看她們一眼,隻看着遠處正匆忙趕過來的常夫人和何夫人,輕笑道:“這情景……還真是有些熟悉啊。”
這話聲音很輕,隻有周圍幾個人聽見,聽上去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李秋芳說的。一時間,幾人不由想起當年何府那一幕,心想何止眼熟,這簡直就是那日重現一般,隻不過情景雖相似,事件卻是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