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大奶奶是什麽人?快樂一定要與人分享的,因看了一段,便笑着道:“我剛剛冤枉你們爺了,這也挺浪漫的嘛,和我說草原千裏無窮碧色,大漠無垠月色如水,還有縱馬馳騁天地間的快意……啊!好想親自去體會一番啊,沃野千裏的大草原一定很美,樂趣也一定很多。”
綠枝和碧絲忍不住悄悄交換了個眼色,低頭偷笑,卻見方采薇結束幻想,又打起精神往下看,這一次直看到最後部分,忽然“咦”了一聲,接着合上信紙,便往身邊綠枝看過去。
“怎麽了奶奶?”
綠枝讓她看的莫名其妙,心想莫非爺還提到我了?這不可能啊,素日也沒見爺對我另眼相看,好端端的怎麽會提到我?”
“哦,沒什麽。”方采薇微微一笑,感歎道:“你們爺說,那個阿甲啊,可是個十分了不得的人才,雖然腿瘸了,但在戰場上,當真如魚得水,不但作戰勇敢,對地形還十分熟悉,他沒讀過書,可謀略竟然很不錯,你們爺說他是天生的将才。”
“是……是嗎?那個阿甲竟這麽了不起?”
綠枝喃喃念着,忍不住就怔怔出起神來,腦海中浮現出數月前在二門外相遇的一幕。
真是奇怪得很,這些日子來,她經常想起那個有殘疾卻英俊厲害的老實男人,然而越想記住他的樣子,他的樣子卻漸漸有點模糊起來。
“嗯,你們爺說,阿甲還向他提起過你呢。”
方采薇有些驚訝,她是什麽人?綠枝這會兒不防備之下流露出來的心思怎可能瞞得住她?因心中就有些納悶,暗道綠枝可是十分穩重又有主意,那個阿甲再怎麽着,也是一個有殘疾的,總不可能這小妮子和人家見了一面,就一見鍾情了吧?那個阿甲老實懦弱,大概就沒和女人說過話,看見綠枝動心了還情有可原,但我們綠枝憑什麽啊?不過是幫她摘了個花熊而已,又不是救命之恩,至于就玩以身相許這一招嗎。
因此忍不住試探了下,果然就見綠枝似乎吓了一跳,結結巴巴道:“什……什麽?阿甲他……他提起過我?”
“是啊。你們爺說,他在來府裏那天遇見過你,還幫你摘了花熊下樹。”
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綠枝一眼,然後假裝怒氣沖沖道:“你們爺也是個沒成算的,阿甲不過閑來無事提一句罷了,他就說什麽對方很可能對你有意,問我能不能将來把你許配給他?這不是胡鬧嗎?綠枝你不用擔心,阿甲怎麽說也是個殘疾人,我怎麽可能将你配給他?之所以告訴你這個,是不想讓你聽見什麽風言風語多想,我隻怕爺在給老爺的信裏也提了這一茬,一旦傳出來讓你聽見,你不敢找我做主,隻能獨自傷心,那多可憐啊。所以這裏先給你吃顆定心丸,就算老爺答應了,我也決不答應。我雖是侯府中人,但自問保住自己的心腹丫頭還是沒問題的。你和碧絲都是我的陪嫁,我不同意,老爺太太也不好強做主。”
這事情實在突如其來,綠枝隻覺着眼前一陣陣發暈,一時間有些竊喜,一時間又有些猶豫,隻道自己雖時常想起阿甲,但對他到底是個什麽心思還不能确定哩,就這樣将終身托付,是不是有些太莽撞了?
這猶豫也不過一閃而逝,結果就聽到方采薇這幾句話,好丫頭差點兒哭了,喃喃道:“奴婢多謝奶奶這樣護着奴婢,隻是……隻是這府中終究還是老爺和爺說了算,奶奶不好爲了奴婢拂逆他們,萬一惹惱了老爺和爺,豈不都是奴婢的罪過?”
“什麽罪過不罪過?你是知道我這個人的,最是護短,何況這關系到你的終身幸福,我就是拼着被他們罵幾句,也絕不松口。”
綠枝眼淚都下來了:“奶奶,不用,真的不用,您若爲奴婢做到這個地步,奴婢也沒臉活着了。”
“好了,這些話且不必說。總之除非你喜歡阿甲,不然誰也不能強迫我的丫頭嫁給她不喜歡的人。”
“是,奶奶,奴婢喜歡他。”
綠枝下意識就将心裏話脫口而出,看到方采薇驚訝地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這丫頭一時間又羞又急,有心解釋,卻又不知該怎麽解釋,最後幹脆一跺腳,說了一句:“我……我也是爲奶奶,反正……不能讓奶奶爲了奴婢和爺還有老爺鬧的不好看。”
說完就轉身掩面而去。這裏方采薇眨巴着眼睛,好半天才看向旁邊同樣呆愣着的芊芊:“芊芊,你說你綠枝姐姐這是含羞帶怯呢?還是羞憤欲絕呢?”
“這個……奴婢也不知道啊,看上去好像是含羞帶怯吧。”芊芊也眨巴着眼睛:“奶奶,爺真的要把綠枝姐姐配給阿甲嗎?可是阿甲不是瘸了嗎?綠枝姐姐配他也太可惜了,爺怎麽能做出這種事呢?”
方采薇道:“你們爺隻是和我商量了兩句,我的人,他怎麽可能獨斷專行?好了,這事兒不許說出去,我雖然不在意,府裏總有其他人在意,綠枝是個心重的,若是有流言蜚語傳出來,怕她不自在。如今這事兒就我們三個知道,若傳出去,我拿你是問,明白嗎?”
“是是是,奴婢保證不說出去。”芊芊用兩隻手捂住小嘴,方采薇見震懾住了這丫頭,方點點頭,因站起身來到花熊場地外,團團圓圓看見她,連忙親親熱熱趕上前來。
方采薇也不敢進去,隻隔着籬笆揉了揉兩小隻的毛,一邊在心裏努力回憶阿甲的模樣,認真想想,倒還是挺英俊的,可惜有點殘疾,不過看綠枝的樣子,大概也是有意,如果真像老闆在信裏所說,讓阿甲脫了奴籍,在邊關建功立業,将來衣錦榮歸,兩人倒也算是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