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距離荊澤銘出征就過去了兩個多月。
“春天到了,萬物複蘇,小雨如油,這杏樹上都打了花苞,眼看就要開放了,也不知老闆如今怎麽樣,雖然有王老将軍爲他撐腰,可那畢竟是何家經營了好幾年的地盤,要從中殺出一條血路,實在不是容易之事。”
在塌上坐起身子,将目光從窗外收回,方采薇慵懶的打了個呵欠。今日下小雨,所以這一大早方能偷得浮生半日閑,隻她是個閑不住的,這一閑下來,難免就要多思多想,想到戰場無情;想到荊澤銘再怎麽文武雙全,也是初次出征;想到何家人在那邊虎視眈眈……因這麽想來想去,隻覺滿心憂煩。
幸虧大奶奶來自現代,知道這個時候必須調節下情緒,不然很容易得被害妄想症,于是從塌上跳下,來到床邊,自貼身的荷包裏取出一枚鑰匙,打開自己床邊放置的作爲小金庫的櫃子。
這櫃子分爲上下兩格,如今大奶奶身家比先前可是豐厚多了,兩個格子裏共有五隻大木盒,都是各有用處。
最外面一個拽出來打開,是白花花上下兩層銀元寶,這都是她的月銀以及年節時公婆給的紅包積攢下來,一個個數過去,共有三十六個元寶,合計一百八十兩銀,方采薇又數了一遍,方心滿意足合上木匣,喃喃自語道:“還有二十兩,就夠二百兩了,等存到二百兩,便可以拿去兌換銀票,嗯嗯嗯,不錯不錯,二百兩在這個時代,可就不是個小數目了。”
話音未落,又打開另一個匣子,隻見裏面稀稀落落是十幾個金元寶,這卻是進宮時慧妃賜下的,元寶底部俱都刻着吉祥話兒。若是在别家,這樣東西怕不早供了起來?方采薇不這樣想,她眼裏錢就是錢,娘娘賜下的元寶怎麽了?不會下崽兒,也不能一個當做兩個花,那和自己賺的還有什麽兩樣?
櫃子上層最外面的匣子最大,裏面裝着的東西也是五花八門,有十幾串銅錢;二三十塊大小不一的散碎銀子;厚厚一堆散着的銅錢;金豆子金葉子也有一點。這都是用來日常花銷的,方采薇細細數了一遍,換算下來也有一百多兩的銀子了。
第四個匣子裏面裝着的是各色寶石珍珠瑪瑙美玉,一個個布包打開,頓時小小空間内流光溢彩耀眼生花。這都是平日裏娘娘賞賜和老闆收集來送給自己的。還有幾枝珍貴的首飾,則是單獨放在檀木盒内,沒有和這些混淆在一起。
最後一個匣子裏面是十幾張銀票以及地契之類,面額最大的是五百兩,最小的是二百兩,當日荊澤銘出征之時,給方采薇那個裝着他全部身家的荷包裏,就是三千兩銀票,外加兩個田莊共一千二百畝的地契。這都是他在獵場表現優異,之後進入神槍營,皇上考較幾次十分滿意,獎勵他用心做事的賞賜,所以不用歸公,不然以鎮甯侯府之前的拮據,世子爺攢了這麽多私房錢,就有點不是東西了。
“老闆對我真是很不錯的啊。”
方采薇撫摸着那些銀票,雖然荊澤銘從不說什麽甜言蜜語,也很少整那些風花雪月的浪漫,但他可以将全部身家都送給方采薇,對于注重務實的大奶奶來說,這種不靠嘴皮子隻用實際行動表達的男人最迷人最靠譜了。
“老闆,隻要你能夠忘了秋芳姑娘,我還是願意給你機會來追求我的。”方采薇看着五個匣子自言自語,說完後忍不住傻樂起來,忽聽院子裏芊芊的聲音響起:“兩位姑娘來了?”
方采薇連忙将匣子收好,剛把櫃子鎖上,就見荊初雨荊初雪走了進來,看見她便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方采薇立刻警惕上了,這倆小姑子但凡是露出這種笑容,就準沒好事兒,不是讓自己出錢就是讓她幫忙辦事。因站起身來,假意笑道:“喲,妹妹們今兒個是怎麽了?外面還下着雨呢,這樣天氣,不說在閨閣裏好好寫兩首詩做做女紅,倒跑來看我?嫂子我何德何能啊?”
兩位姑娘現在也是今非昔比,和兩條小狐狸差不多,聽見這話,就知道嫂子已經警惕上了,連忙一人一邊過來攙住方采薇胳膊,嘻嘻笑道:“看嫂子這話說的,妹妹們哪天不把嫂子放在心上?就因爲是下雨天氣,才格外關心您,生怕您冷着餓着……”
不等說完,就聽方采薇沒好氣道:“少來,我是蹲大牢嗎?怕我冷着餓着,冷了我不會多穿衣服?餓了我不會吃東西?說,到底來找我什麽事兒?再耍花腔我可就不管了啊。”
兩個女孩兒笑容立刻深了幾分,看在方采薇眼中更像狐狸了,隻聽荊初雪嘻嘻笑道:“嫂子竟看出來了?您是火眼金睛吧?”
“看你們那點心思還用得着火眼金睛?瞅瞅這兩張小臉,紅撲撲的跟剛上了胭脂似得,實話說,你們嫂子我有點兒膽顫啊,能讓你們變成這樣的事情,必然不是什麽好來路,我說兩位妹妹,我素日待你們也算寬厚,你們可不能給我挖下巨坑讓我跳啊。”
“不會不會。”兩個女孩兒異口同聲:“我們不過是想求嫂子幫個忙,另外呢,再去太太面前幫着說兩句話。嫂子你應該知道吧?再過三天就是今年春闱放榜的日子,前三甲跨馬遊街,到那時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去看新科狀元榜眼探花。我們兩個也想去看看,所以這須得嫂子在太太面前給我們求情,另外,還要您幫忙出點銀子,在街邊包下一間帶二樓的鋪子,咱們這才好居高臨下觀賞啊,您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