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拉倒吧。就是自己回來的,饒如此,還把我訓斥了一頓,若是二爺接回來的,好家夥,可了不得,大概咱們府裏要淨水灑街迎接這位祖宗了。”
因将事情說了一遍,那李大娘也忍不住笑,搖頭道:“這位二奶奶向來是個驢死不倒架的主兒,啧啧,都混成這樣了,虧得她還有心情跋扈。好了,我回去了,你不用把她這話放在心上,如今這府裏人事都是大奶奶和太太說了算,二奶奶?呵呵!她算哪根蔥,大奶奶那個性情誰不清楚?若是知道你這樣的盡忠職守,說不定這個月還有獎金呢。”
“啊喲,這我可不敢想,能在府裏混口飯吃,不被趕出去,就已經要念阿彌陀佛了。”
守門婆子也笑,和李大娘說了這幾句話,方覺心情好了許多,因到底又嘟嘟囔囔把溫氏好一頓貶損,這才回到大門邊的小屋裏。
這裏李大娘一路琢磨着,不知不覺就來到大房院外,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報信兒,恰好就見辛婆子和吳婆子一起走了出來,看見她,兩人都驚訝笑道:“這是怎麽說?太陽還沒下山,沒到晚飯時候吧?你怎麽倒過來了?姑娘們明日請客,你們廚房還不夠忙?倒有閑空兒跑來這裏耍。”
李大娘和辛婆子交情好,當下也就不再隐瞞,忙将溫氏回府的事情告訴兩人,最後鄭重道:“我一路上越想越不對勁兒,咱們二奶奶那是多要強好面子的人,怎麽說回來就自己回來了?上次二爺親自去接人,還沒接回來呢。所以我料着,這其中必定有故事,說不定就是她聽說大奶奶如今管了幾家鋪子,心中憤恨,跑回來要使壞兒呢,因此我就趕緊過來把這個信兒告訴大奶奶,讓她早拿主意。”
說完卻見辛婆子笑道:“知道了。不過你這倒是白操心,咱們奶奶如今正忙着呢,哪會将二奶奶看在眼裏?她願意鬧就鬧去,有老爺太太給奶奶撐腰,她能鬧出什麽來?不是我們不讓你進去通報,實在是你就算進去了,大奶奶保準也不會在意這種事,反而倒要說你管閑事,你這就回廚房忙活去吧。”
李大娘笑道:“我也知道大奶奶的脾氣,不過這老話說得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讓奶奶有個防備也好啊。既然你們這麽說,那我就回去了,該怎麽做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說完一徑走了,這裏吳婆子便轉身回到院中,進屋向方采薇禀告了這件事。
彼時方采薇正在努力地“奮筆疾書”,之所以說是努力地,乃是因爲一隻腿上有個黑白挂件,正在不依不饒地搞破壞,企圖引起她的注意。
聽了吳婆子的話,方采薇也不由得一愣,接着終是放下筆,将圓圓抱在懷中,若有所思道:“二奶奶這一次倒識時務,也是,這都入冬了,再在娘家呆下去,難道還想在那裏過年怎着?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不算是什麽大事兒,她到底是這府裏的二奶奶,總要回來的。”
吳婆子答應一聲退了出去,這裏方采薇就擎起圓圓的小爪子,和它玩了會兒你拍一我拍一的遊戲,玩了一會兒後,才把小家夥放下。綠枝原本坐在椅子上,此時就站起身,把手裏一隻圓臉布偶放在地上,果然,立刻引起了圓圓的注意,小家夥蹿過去,“嗷嗚”一口将布偶咬在嘴裏,拖着在地上玩了起來。
“咦?這就做好了一個?果然你手很快嘛。”方采薇抻着脖子看了看,隻見綠枝在肩膀上揉了幾下,笑着道:“這東西簡單,奶奶都說出樣子了,奴婢還要花三五天去做,那可真是無能了。”
一邊說着,就走過來道:“二奶奶絕不是這麽容易低頭的人,不知她這一次忽然回來,是爲的什麽事?”
“管她爲了什麽?我還是那句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不會忍。她回來就回來,不信還能使出什麽花招。”
“這倒也是。”綠枝忍不住微微一笑:“論聰明智慧,二奶奶比奶奶可是差遠了,若這樣人也要認真提防,也太看輕了奶奶。”
“不要這麽不謙虛。”方采薇看了綠枝一眼,但馬上又眉飛色舞道:“不過我很喜歡,以後沒人的時候可以多說幾句。”
綠枝:……爲什麽奶奶在這樣無恥的時候都顯得如此可愛呢?
圓圓玩了一會兒圓球布偶,團團也進來了,方采薇見它進門後一下停了腳步,雙眼緊盯着不遠處的布偶,忍不住用川話給小家夥配起音來,連聲道:“啊喲!這是啥子喲?看起來很好玩的樣子哩。”
綠枝“撲哧”一下笑出聲來,連連搖頭道:“奶奶怎麽連蜀地的口音都出來了?這花熊又不是蜀地那邊兒的。”
方采薇這才想起,兩隻小家夥可是京城附近人氏,哦不,熊氏。在這個架空時代裏,花熊也是廣泛分布在中原至西北一帶,也不知越南和緬甸那地方有沒有。
正漫無邊際地想着,就見團團果然猛撲了上去,和圓圓展開了争奪圓臉布偶的争鬥。唬得綠枝忙去拉架,一面道:“哎喲糟糕,這兩隻小東西,喝奶的時候不是很謙讓嗎?這會兒怎麽又争執的這麽厲害?”
“讓它們争去,反正皮糙肉厚不會有事兒。”方采薇在一旁欣賞人熊亂戰,沒良心地大聲笑着,惹來綠枝惱怒一瞥。大奶奶也覺着自己這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有損領導威嚴,于是連忙正襟危坐,沉聲道:“沒關系,日後你再多縫幾個布偶給它們玩就是了。”
話音剛落,就聽外面芊芊的聲音道:“二奶奶來……”
一個字兒尚未說完,隻聽腳步聲響,方采薇和綠枝愕然擡頭,就見溫氏急匆匆推門而入,竟是不等通報完,就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