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甲,宛如路人甲乙丙丁般的存在,但荊澤銘和方采薇卻清楚這個看似普通的仆人,有多大的能力,甚至曾經方采薇絞盡腦汁想把這個牆角挖過來,隻不過後來有許多事情要忙,她也就把這個想法放下。
真的會是那個阿甲嗎?
大奶奶坐不住了,不顧吳婆子的阻攔再次出去,在馬車上張望了一下,便迅速鑽回車裏,撩起簾子對荊澤賢道:“了不得,挨打的果然是那個阿甲,你快去,想辦法把他弄過來。”
“啊?”
荊澤賢懵了,而方采薇也意識到自己此時太心急,隻是這事兒一時間也說不清楚,于是幹脆下了馬車,四下一看,就見不遠處一個高大男子正抻着脖子往圈裏看,一邊看還一邊搖頭嘟囔的聲音連方采薇站在這裏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何苦來着?若是這個奴才不合心意,不要就是了,轉賣攆出去不行嗎?非要當衆這樣羞辱打罵,還覺着自己個兒威風凜凜怎着?不知道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方采薇一聽,很好,這位同學顯然見識明白嘴皮子也要得,最重要的是看上去很熱心,什麽?問我爲什麽知道他熱心?嗯,喜歡看熱鬧的群衆基本上都是熱心腸,冷酷帥哥一般看見這種事當沒看見似得就走過去了。
想到這裏,就對荊澤賢道:“去,把那人給我叫過來。”
“嫂子,您這是……我知道咱們和何家不對付,但是現在……”
荊澤賢不知道這大嫂的動機,忍不住想勸兩句,卻聽方采薇嚴肅道:“那個被打的仆人,是你大哥都十分看重的人才,隻是苦于對方賣身在何府爲奴,沒辦法挖這個牆角,好容易今天有這個機會,總之你什麽都别問,快把那人給我叫過來。”
荊家二爺仍是一頭霧水,但既然大嫂都這麽吩咐了,那就照做罷,大哥都看重的人才啊,那肯定很厲害,要是能挖過來,應該會不錯。
荊二爺就是這一點好,聽話,外行決不去湊内行的熱鬧,這種挖牆腳的事兒他不擅長,那就一點兒也不肯自告奮勇,于是幾步上前,把看熱鬧的大哥給拉了過來。
這位被拉過來的吃瓜群衆大概三十多歲,英俊臉上一片茫然,顯然不明白自己感歎幾句怎麽就被抓了壯丁?待到看清楚面前的絕色少婦時,他就更加驚訝了,于是連忙低頭沉聲道:“不知夫人叫在下過來,有什麽用意?”
從對方的舉止,就能看出這是個教養良好的,隻是身上穿的實在破爛,都入冬了,還隻穿着一件薄薄夾衣,補了好幾塊補丁。不過這樣更好,财帛動人心,隻要花點錢,不怕此人不盡心盡力幫她把事情辦好。
将手中早已準備好的五兩元寶遞過去,方采薇沉聲問道:“膽子夠大嗎?敢不敢賺這個錢?”
英俊男子愣了一下,接着點頭道:“膽子還沒大到殺人放火的地步,不過夫人這點價錢,想來也不是買這個的,說吧,需要我幹什麽?我看看這錢我能不能賺。”
“去幫我把挨打的那個人買下來,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隻要把人買了,賣身契的錢我出。”
男子倒吸一口冷氣,擡起頭直視着方采薇:“那個打人的可是何家世子,京城中誰不知道他的名頭?夫人這個錢可不太好賺啊。”
“這隻是定金,你把人買下來,再給你五兩。”方采薇也說不清爲什麽,她總覺得面前這個偶爾碰到的吃瓜群衆是有這個能力的,她的直覺向來很準。
“幹了。”
那人舔舔嘴唇,接着一伸手:“不過得先把五兩銀子給我。”
“好。”
方采薇一松手,銀子就掉進對方手心裏,這邊荊澤賢忍不住叫了一聲“嫂子”,就聽方采薇淡淡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荊澤賢:……總覺得似乎哪裏不太對。啊!人家說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指熟人吧?你這明明就是從大街上揪出來一個陌生人就開始用,這根本是連疑人的資格都沒有啊。
但大奶奶已經決定的事情,荊澤賢也隻有靜觀其變,不管是一百兩銀子的水車研究款,還是後續的聚會費用,二爺都覺得自己還是識時務方爲俊傑。
方采薇轉身回到馬車上,隻留下荊澤賢騎在馬上向他報告戰況。果然,那男子一進圈子,和何富貴不知說了什麽,何富貴就停了手。
傅東風心裏其實也有些緊張,不過五兩銀子啊,他就爲之豁出性命又何妨?反正再這麽落魄下去,這個冬天說不定也就凍死了。
所以他大着膽子,來到何富貴面前,大聲道:“向來聽說勳貴子弟無法無天橫行霸道,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喲呵!從哪個石頭縫裏蹦出你這麽個王八,管起老子來了。”此時阿甲頭上臉上全都是血,何富貴打得也有些累了,斜睨眼睛瞪着傅東風,忍不住罵了一句。
傅東風卻是面不改色,嘻嘻一笑道:“錯了錯了,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那是孫猴子,可不是王八。俗語說得好,路不平有人鏟,這事不平自然有人管……”
不等說完,就見何富貴一瞪眼:“少扯他媽的蛋,老子管教自家奴才,用得着你打抱不平?夠格兒嗎你?”
“教訓奴才,自然可以帶回府裏教訓,你在這兒當街教訓,堵得人都過不去,怎麽還怨得人管你?我就不信,這世上沒有規矩了嗎?再者這奴才都被你打成這樣了,俗話說,殺人不過頭點地,你何苦折辱他到這個地步?奴才不是人麽?”
“嘿!你這小子……”
何富貴被激的興起,揮着鞭子奔着傅東風身上就去了,忽聽一個冷冽聲音道:“何富貴,你管教奴才我管不着,但你若是傷了平民,你看我能不能整治你?這裏畢竟是天子腳下,朗朗乾坤,你何富貴還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