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騎虎難下也要下,尤其看着慧妃和方采薇并沒有遞台階的意思,何貴妃知道自己今天這個跟頭栽定了。怪隻怪慧妃強勢回歸;怪隻怪這個方采薇的膽大包天出乎意料;怪隻怪自己讓氣憤主宰,失了分寸,以至于自取其辱。很好,這一筆賬暫且記下,總有一天,我會連本帶利讨回來。
這樣想着,便搖搖頭微笑道:“罷了罷了,讓妹妹這一說,我成了什麽人?隻怕傳出去,人人都要以爲我仗勢欺人了,一個玩笑,不用放在心上。”
說完沖方采薇陰陰一笑,方昂着頭揚長而去。這裏慧妃默默站了一會兒,才對身旁幾個女官道:“你們都在後面遠遠兒跟着就是。”
“是。”女官們答應一聲。這裏慧妃就和方采薇向前而行,好半天才淡淡道:“靜嫔說你對兩隻花熊鍾愛之極,今日一看,方知她這話不錯。”
方采薇吃不準慧妃的意思,這是諷刺自己婦人之仁還是贊歎她赤子之心呢?因也就謹慎回答道:“是,妾身着實鍾愛這兩隻小團子,世子爺也十分喜歡它們呢,阖府上下,就沒有不喜歡它們的。”
“我也喜歡。”慧妃歎了口氣,看向方采薇:“但你剛剛還是有些莽撞了,今日若不是我在這裏,你以爲你能讨得了好?”
方采薇聽這語氣并沒有責怪之意,再想想慧妃将宮女太監們都遠遠地遣開,這似乎是要考較她的政治覺悟?因心裏大大松了口氣,吐吐舌頭嬌笑道:“正是因爲有娘娘在,妾身才敢狐假虎威。情境至此,娘娘又是如今這個地位,可見皇上聖眷不衰,若一味與貴妃娘娘虛與委蛇,倒讓宮中一些有心人誤會,他們不說娘娘是寬容大度,倒以爲您軟弱可欺,别再因此生出什麽事來。所以今日既然有這麽個機會,不妨就給那些觀望的牆頭草看一看風向。”
慧妃看着方采薇,點頭笑道:“母親說的沒錯,你果真是玲珑心肝,家裏交給你,我終可放心了。”說完又感歎道:“澤銘是個重情義的孩子,他和秋芳,也是我看着長大的,偏偏鬧到如今這個地步。有些事,終會随風而逝,你莫要心急,這麽些日子都等了,就再耗上一兩年又如何?冷宮凄涼之時,你敢随着澤銘,贈我絹花衣裳,這份情意,姐姐始終記着。有什麽委屈煎熬,盡管來找我,我給你做主。”
方采薇心想這大姑姐什麽意思?好像是在安慰我,不要和舊情難忘的世子爺一般見識,耐心等待歲月撫平我們之間的鴻溝,若真是有了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她給我做主。這是暗示我隻要她在位,我這個世子夫人的位子就穩穩當當的嗎?呵呵!是啊,對于古代女人來說,沒什麽比正室這個名分更重要,可惜,我并不是古代的靈魂啊。
不過表面上卻什麽都沒說,反正真有什麽意外的事情發生,交給老闆就好。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爲侯府外面的事業打拼,大姑姐竟然有了能夠和何貴妃分庭抗禮的地位權力,這不好好利用下,對得起她在這後宮中卧薪嘗膽,艱難攀登嗎?随着鎮甯侯府水漲船高,“官商勾結”的大潮已不可避免,她要做這其中的弄潮兒,要講良心守誠信,給那些官商勾結的渣子樹立一個正能量的榜樣。
如此逛了大半個禦花園,确實如慧妃所說,别有一番蒼翠景緻,不過方采薇的心思全不在這裏,大概慧妃也看出她神遊天外,笑一笑也不強求,命人去禦書房打聽了下,聽說荊澤銘快要出來,她就命墨畫親自送方采薇出去,和荊澤銘彙合。
回程路上,夫妻兩個仍在馬車中坐着,方采薇便笑道:“難爲爺陪我坐馬車,其實何必呢?還擠占我的空間,又拘束了你,這颠簸着,哪裏有騎着高頭大馬舒服?”
荊澤銘笑道:“你少來,以爲我是傻子?這麽冷的天,我倒騎着高頭大馬頂着秋風逛?可見你不安好心。”
方采薇忙道:“冤死我也!老闆你這是不識好人心,這個天兒就算冷了?那寒冬臘月怎麽辦呢?再說你不是有護體神功嗎?”
“護體神功?”荊澤銘先是一愣,接着沒好氣道:“這又是看了哪本傳奇小說?護體神功,虧着那些人敢編,叫這麽說,隻要練練功夫,在戰場上就能刀槍不入了。”
方采薇笑道:“怎麽沒有?不但有刀槍不入的,還有能移山填海的呢。”
荊澤銘一愣,喃喃道:“那些小說已經過分到這個地步了?怎麽内務府也不管一管?若百姓們都相信了這話,日後誰還當兵?指望着何元帥移山填海就行了。”
“放心,百姓們不會信的,這是大長篇的修仙小說,我們那個時代的産物。”方采薇咯咯笑,被世子爺白了一眼,接着就見他也搖頭失笑道:“真真人心貪婪沒有止境,長壽健康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還想着做仙人,力大無窮長生不老。好了,且别說這些閑話,我問你,娘娘找你都說了什麽話?“
“也無非就是拉拉家常。”方采薇摸着睡着了的滾滾,将和何貴妃的沖突說了一遍,隻聽世子爺恨恨道:“這何貴妃當真是太嚣張了,還以爲後宮是她一手遮天的時候嗎?幸虧娘娘今日在你身邊,不然兩隻小花熊非遭了她毒手不可。”
“是啊。”方采薇點頭感歎,接着低聲道:“經過今天這件事,我們和何家算是正式撕破臉了,日後爺的處境,怕是比娘娘還要險惡,你要步步小心才是。”
“我明白。”荊澤銘沉聲應是,卻見方采薇又得意起來,搖頭晃腦道:“還有啊,大姐姐說了,日後你要是敢欺負我,就讓我進宮找她,她給我做主。嘿嘿,看老闆以後你還敢不敢欺負我?如今咱也是上面有靠山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