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方采薇對軍事理解不多,此時也明白這個職位可能用“委以重任”來形容都嫌輕了。而且正将是王老将軍,那基本上就是挂名不管事兒的,所有權力等于都放手給荊澤銘,皇上還真是大手筆,不給則以,一給就給了這麽大個甜棗,說是一步登天都不爲過。
正驚喜間,忽然又想起一個問題,因連忙道:“這的确是個好消息,皇上知人善用,委了爺如此重要的職位,可見青雲直上,就在眼前。隻是有一條,爺,你原本是要參加今年秋天的鄉試啊,以你才學,一個舉人還不是手到擒來?等到明年春天會試,就算中不了狀元,中個進士還是沒問題的吧?如今做了神槍營的副将,還能去參加科舉嗎?”
“自然不能參加科舉了。”荊澤銘笑着搖頭:“哪有這樣腳踩兩條船的好事兒。”
“那爺之前苦讀八股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方采薇覺得可惜,暗道我們老闆這樣的人才,萬一中了前三甲,跨馬遊街,啧啧啧,那得多風光啊,京城不知多少姑娘媳婦兒要看直眼睛,可惜啊,這份兒風光竟然就沒了嗎?魚與熊掌果然不能兼得。
“也不能說浪費。今年不能參加科舉,也許三年後,六年後,甚至是九年後,也可以參加啊。再說學海無涯,學到手的知識,怎麽能說是浪費呢?”
荊澤銘神采飛揚,看來并不因爲錯過這次鄉試而遺憾。方采薇定定看着他,好半晌,忽地莞爾一笑,輕聲道:“我明白了,老闆雖然文武雙全,可你終究還是對封狼居胥更熱切一些。既如此,妾身向你推薦一個人。”
“誰?”荊澤銘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能夠組成自己班底的人才,聞言不由精神一振,卻聽方采薇笑道:“就是何富貴身邊那個啊,爺不是說他叫阿甲麽。”
世子爺剛剛振奮起來的精神就跟被霜打了的茄子般立時洩了氣,瞪了大奶奶一眼,沒好氣道:“這個還用你說?我不知道那是人才嗎?可我已經打聽了,他是賣身爲奴的,賣身契就在何富貴手中,我能有什麽辦法?就算何富貴不想要他,但一知道是我想買,也要把他攥得死死的了。”
方采薇忙道:“着哇!爺聰明一世,怎麽連這個都看不開了?咱們要買,何草包肯定不賣,但如果是别人呢?這樣的人才,留在何家被折辱太可惜了,我估摸着,老闆既然入了神槍營,将來說不定是要派大用的,有這樣一個熟悉軍事的人在身邊,還上過真正戰場,總比您一無所知的開赴邊疆強吧。”
荊澤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你說得有道理,罷了,我來想個法子,看能不能将那阿甲賺過來。”說完又對方采薇道:“是了,你今日進宮,大姐姐……形容如何?”
“還能如何?”方采薇眉毛一挑:“枯木逢春,時來運轉,自然是容光照人神采奕奕。”
荊澤銘長長舒出一口氣,喃喃道:“這就好,這就好,大姐姐……娘娘吃了這麽多苦頭,也該否極泰來了。隻是……”
“隻是什麽?”方采薇見荊澤銘并未爲這消息欣喜若狂,心中暗自爲老闆定力贊歎了一番,聽他這樣說,忙問了一句。
荊澤銘看了方采薇一眼,他才不信這女人看不出其中關竅,因沉聲道:“長夜已盡,看似朝陽初升,隻是這無聲處的風雷,也早已醞釀良久,不知何時,就要電閃雷鳴。”
方采薇笑道:“我明白我明白,就是風起于青萍之末嘛,但願這陣清風能夠蕩盡宵小,還咱們一個朗朗乾坤。”
“風起于青萍之末……風起于青萍之末。”
荊澤銘哈哈一笑,振衣而起:“好一個風起于青萍之末,沒錯,我可不就恰恰是那起于青萍之末的微風,雖然微小,卻必定扶搖直上。”
方采薇翻了個白眼,呵呵笑道:“爺不用謙虛,你可是侯府世子,算什麽起于青萍之末的風?你讓那些真正由平民身份建功立業的英雄豪傑怎麽辦?你這風,是起于樹梢,一呼百應才對。”
荊澤銘:……“我還是覺得起于青萍之末更好聽,更有氣勢。起于樹梢,那成了什麽?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不要不要。”
夫妻兩個說笑幾句,直到丫頭們進來說要擺飯了,這才一起往餐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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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過來了。”
門前丫頭打起簾子,沖着方采薇甜甜一笑。
“嗯,來了,太太沒有午睡吧?”
方采薇上了台階,隻聽小丫頭笑着道:“沒有呢,侯爺也在房裏,正等着奶奶,您快進去吧。”
嗯?侯爺也在?
方采薇就愣了一下,心想這是怎麽說的?從我穿越過來,除了公開場合,還沒和這位名義上的公爹說過話呢,怎麽今日他也在?還是特意等我,唔!莫非覺得我打理廚房和大房,效果不錯成績斐然,要給我加加擔子?
想到這裏,不覺好笑,暗道方采薇啊方采薇,你這是職業病,想升職加薪想瘋了吧?得改。
一面想着,就來到屋裏,果然就見荊侯爺和常夫人坐在正堂八仙桌兩旁椅子中,忙趨前幾步行了萬福,口中道:“兒媳見過老爺太太。”
“不必多禮,坐吧,今日叫你過來,老爺有事情要考較你。”
納尼?什麽意思?老爺有事情要考較我?這好像專業不對口吧?就算要考核我的工作成績,這事兒不該太太來做嗎?後宅中的事,什麽時候要男人們插手了?
心中驚訝,面上卻不動聲色,低頭淡淡道:“但不知老爺要考較兒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