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衆人散去,皇帝獨獨将荊澤銘留下,帶着來到大帳中坐了,有小太監捧來點心茶水,皇帝就笑呵呵道:“這點心朕覺得味道不錯,你嘗嘗。”
荊澤銘恭敬答應一聲,拈了一塊放進嘴裏,心中不由就是一動,聽皇帝問他味道如何,他便笑答道:“難得吃到這樣奶香濃郁的點心,味道真好。”
皇帝笑道:“可見你也是個喜歡奶香味兒的,朕記得你姐姐就偏好奶制的點心,真不愧是姐弟倆。怎樣?這幾日射獵,都有什麽感受?”
荊澤銘道:“臣從前在京中一直刻苦攻書,倒是這次幸賴皇上不棄,帶着來到獵場,才能體會一番天地遼闊,英氣勃發的感覺,這感覺着實美好。”
皇帝點頭道:“都說你文武雙全,可見不錯。今日你射獵奪魁,朕十分高興,按照規定,每一天的魁首朕都會賞他一樣東西,你想要什麽賞賜?但凡朕這裏有的,盡管開口。”
荊澤銘心中念了聲老天保佑,接着笑道:“别的也罷了,隻求皇上禦膳房裏若有牛奶,或者羊奶也好,每日給臣兩碗,臣便感激不盡了。”
皇帝手停在半空,須臾笑道:“你這孩子,就算喜歡這奶做的點心,每日朕讓人給你送兩盤子過去就是,怎的倒把這個當做獎賞,在你心裏,朕便是這樣小氣嗎?連要點好東西都不敢?”
荊澤銘連忙起身,誠懇道:“回皇上,臣并非膽小,隻是皇上您說,什麽叫做好東西呢?便是臣貪婪,要了皇上這大帳中的寶物,于臣無用,那也無益。倒是這牛乳羊乳,臣是實實在在需要的。内子活潑好玩,今日在山間遇見一隻受傷的幼年小獸,憐惜喜歡的要命,帶了回來養着,可那小獸年幼,還不能進食,隻能喂奶,内子派人打聽了許多家,都沒有這個東西,恰好臣在皇上這裏遇到,偏偏皇上又有這個獎賞,所以臣少不得厚着臉皮向皇上讨要一些。皇上覺着這不算什麽,可獵場之中,大家生活從簡,皇上每日賞臣兩碗***這已經是十分金貴的東西了。”
“哦?”皇帝果然來了興趣,笑着道:“上一次你爲了你媳婦進宮,朕就說你這孩子重情義,倒不料你寵媳婦到這個地步。到底什麽樣的小獸?讓她喜歡成這樣?别是老虎豹子之類的吧?”
荊澤銘笑道:“皇上明鑒,她一介婦人,哪裏會對老虎豹子有好感?乃是一隻花熊幼獸,别說,洗幹淨了倒也是憨态可掬。”
皇帝點點頭道:“原來是這個,隻是那花熊又叫食鐵獸,連鐵都吃,可見其牙齒可怕,要當心它日後傷人。不過聽說這東西大多性情溫順,不惹到它也不至于出差錯,何況你們救了它的命,又喂養它長大,想來更是親近了。也罷,朕就賜你每天三斤羊乳,拿去喂它吧。”
荊澤銘連忙謝恩,接着笑道:“那小獸總共也不到二十斤,哪裏喝得下這麽多?”
皇上道:“剩下的讓你媳婦做成點心,每天吃一點子就是。這羊乳是個好東西,朕每日也要喝兩碗。”
荊澤銘心想牛乳比羊乳好喝多了,不過這會兒當然不可能和皇上争論究竟哪種奶更好喝,于是再次謝恩,正要告退出去,就聽皇帝沉聲道:“過幾日的奪旗行動,你好好表現,莫要令朕失望。”
荊澤銘忙鄭重躬身答應,接着告退出去。這裏皇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帳篷外,不由微微一笑,喃喃自語道:“是個聰明穩重的孩子。澤銘啊澤銘,你姐姐今後的命運,就全在你身上了。”
一旁何升聽得心中猛烈一跳,表面上卻是紋絲不動,隻當自己沒聽見過這句話。
這裏荊澤銘回到帳篷,就見小團子已經醒了,此時正在地毯上逮着一個竹筍死怼,偶爾啃點渣渣兒下來吃,一旁方采薇無奈看着,一邊和梅姨娘商量:“要不煮點竹葉米湯?到底行不行我也不知道啊,可這會兒沒有奶,也隻能試試看,不然還能怎麽辦?”
“不必擔心了。”
荊澤銘哈哈笑一聲,一把抓住地上小團子兩隻前爪高高舉起,在它白白的毛臉上親了兩口。
“爺幹什麽呢?不是說過嗎?沒事兒不要老抱着它親它,當心傳染了邪祟給它。”方采薇說的邪祟就是指細菌和緻病菌,古代沒有這種說法,隻把能讓人生病的統統歸類爲邪祟邪風入侵。
方采薇上前一把奪下嗯嗯叫的小團子,重新放回地上,一面道:“崽兒啊,下次再有人這樣對你,不用客氣,撓他。”
荊澤銘哈哈笑道:“我就說你是吹毛求疵,能有什麽邪祟?若是這樣都不行,它整日在山林裏摸爬滾打,不知會染多少邪祟。再說,我爲它賺了三斤羊奶,難道就連抱一下親一下都不行?”
“三斤羊奶?從哪裏弄得?難道爺在别人打得獵物中發現了野奶羊?”方采薇又驚又喜,卻見荊澤銘搖搖頭:“不是,皇上賜的。”說完将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方采薇這才明白,隻見老闆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得意道:”如何?這樣難得的機會,我還想着這隻小花熊,什麽東西都沒要,隻要了羊奶,你該如何感謝我?“
方采薇滿心歡喜,抱起小團子來到荊澤銘面前,屈膝行了個萬福,咯咯笑道:“是,妾身多謝爺了,這麽難得的機會……嗯……嗯?難得的機會……”
大奶奶烏溜溜地眼睛轉了轉,然後嘻嘻笑着往世子爺對面一坐,悠悠笑道:“剛剛爺沖進來那會兒的興奮勁,似乎不是對小團子的關心,倒像是小團子爲爺解決了一個難題似得,是不是這樣啊?”
女人太聰明,男人的壓力就格外大啊。
世子爺心中感歎着,面上卻不動聲色,“嗯”了一聲道:“那你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