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路知道他說的是何富貴,因也笑道:“實話說,我心裏也這麽想。然而咱們終究不可大意了,隻說上一次何家的事,你能想到那草包心裏竟有如此歹毒主意麽?也幸虧是尊夫人聰明,方能逃過一劫。由此看來,哪怕是這樣貨色,肚子裏沒有半點才學,但陰謀詭計隻怕是不少的,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啊。”
荊澤銘冷笑道:“不是我看輕他,我料着這種主意不是他能想出來的,要知道何家那麽大一個後院,陰損的人不知有多少,隻怕有人爲了讨好他,才會想出這樣毒計。”
江青路道:“這就是了,既然上一次能有人給他出主意,怎麽知道這一次就沒有?所以到頭來,還是小心爲上的好,你既然深谙兵法之道,當知過于輕敵乃是兵家大忌。”
荊澤銘點頭道:“你這話提醒了我,沒錯,是我太托大了,定要改正。”
兩人就此話别,這裏荊澤銘便興沖沖往自己帳篷走去,走了沒幾步,就聽身後有人叫他,一轉身,便看見何富貴追了上來。
“什麽事?”
荊澤銘冷冷看着何富貴,不知這混賬東西又要打什麽鬼主意,卻見何富貴走到他面前,方得意洋洋道:“我先前就看見你們的馬車,怎麽,這一回帶着嫂夫人過來了?啧啧,多日未見,嫂夫人好像清減了些,不是我說你,這女人啊就如鮮花,你得好好兒滋潤保養,不然就容易失了顔色,最終……“
“你叫住我隻是爲說這些屁話?”荊澤銘實在不耐煩,忍不住打斷這厮的滔滔不絕,心中無奈想着我涵養到底還是不到家,不過對着這樣人,我要還能忍着,就可以去做得道高僧了。
“哦,不是。”
何富貴自覺壓了荊澤銘一頭,雖然對方口氣很不客氣,但他到底還是沉不住氣,那就是輸了嘛,這樣大好機會,理該乘勝追擊,因此便咳了一聲道:“就是想告訴你一聲,秋芳我也帶來了,你們表兄妹也有日子沒見了吧?我有心趁着這一次秋獵大會,咱們兩家好好親近親近,大家看看找個時間聚一聚,讓秋芳也多和嫂夫人學學爲人處世之道,你那個表妹啊,什麽都好,就是太要強拔尖了些……”
荊澤銘雙手在袖子裏緊握成拳,面色也微微發白,狠狠瞪了何富貴一眼,沉聲道:“不需要。”
說完轉身就走,又聽何富貴在身後洋洋得意道:“哎!怎麽這樣無情呢?我也是想着大家都是親戚……”
不等說完,忽見荊澤銘停下腳步,他吓了一跳,轉頭看看,自己的兩個護院家丁都在,這才松了口氣。
就見荊澤銘轉過身來,譏笑道:“你有時間操這些閑心,倒不如想一想皇上說的那個遊戲,輸了不打緊,但你可是當朝貴妃的弟弟,若是輸得太難看,就不好了。”
何富貴一愣,接着面色猛地紫漲,跺腳道:“呸!别以爲人人都說你文武雙全,你就真以全才自居了,看過些日子的遊戲,我打你個落花流水。”
這口氣确實很大,然而荊澤銘心中卻是微微一凜,他猛然想起江青路說過的話,何富貴是無能,但萬一他身邊有能人呢?
一念及此,不由沉着打量了對方幾眼,卻聽何富貴冷笑道:“看什麽看?這會兒知道怕了?呵呵!晚了。”
這厮竟似沒有半點心虛,難道他真有未蔔先知之能?知道會有這樣一場遊戲,所以特意帶了精通兵法戰鬥的人前來?唔!有可能,畢竟他三叔如今就在京城,皇上或許是在閑談中,讓對方窺出了一點迹象,這一次就派了人跟随侄子,免得丢人丢到姥姥家。
果然是不能掉以輕心啊,自己險些犯了輕敵的大錯。世子爺暗暗警醒了一番,不再理會何富貴,轉身離去。
這裏何富貴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就哈哈一笑,轉頭對身旁一個高大護院道:“那荊澤銘自诩文武雙全,皇上這一次設了這樣一個遊戲,他必然以爲自己展才的機會到了。阿甲,這次你一定要給我狠狠殺一殺他的威風。”
那高大護院面上沒什麽表情,聽了這話也隻是輕輕“嗯”了一聲,他這态度讓何富貴十分不爽,然而想到對方神鬼莫測的武藝,以及經常擺的那些石子陣法,就還是努力将這份兒不悅壓了下來。
然而心中到底惱火,暗道你個死瘸子不就是在戰場上打了幾年仗嗎?媽的連個千夫長都沒混上,殘廢了就讓人攆出來,流落街頭連口飯都讨不到,有什麽可拽的?這一次用到你,少不得籠絡你一下,等這次秋獵結束,日後用不到你了,看少爺我怎麽折磨你,哼!别怪我過河拆橋,做奴才嘛,就要有個做奴才的模樣,你這傲骨铮铮的樣子,哪個主子看了心裏不生氣?我這可是好心好意教你爲奴之道。
且說荊澤銘,因爲何富貴而起的那點不快,在踏進帳篷,看到方采薇正如一隻小老鼠般在偌大帳篷裏忙碌着的一刻,便煙消雲散了,因含笑道:“忙什麽呢這是?”
“爺回來了。”
方采薇直起身,扭頭看着荊澤銘,驕傲道:“如何?帳篷我已經打理的差不多,爺看看可還滿意?”
荊澤銘四下裏看了看,不由啞然失笑道:“就是個帳篷嘛,臨時住幾天的地方,連個家具都沒有,一床一榻足矣,這還能怎麽打理?你也好意思邀功?”
方采薇的笑容立刻轉化爲額頭一排細面條似得黑線,看着自家老闆沒好氣道:“老闆,我說過多少次了,你這樣是很容易打擊員工積極性的。好歹也是貴族子弟,你那眼裏怎能隻看到一床一榻呢?還有沒有點品味了?難道你沒看見這塊大白石?這可是我找了許久,才在那邊林子外找到的,你看看這造型,夠不夠别緻?”
荊澤銘上千看了下,點頭道:“是夠别緻的,像一個碗,中間凹進去一塊,怎麽?你這是想用石頭做鍋,晚上煮肉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