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着,便把方采薇放下來,果然就見江青路點頭道:“是,我剛剛從皇上那裏過來,皇上說,讓你過去見他,還有何富貴等人,也都派小太監一一宣召去了。”
“好,青路稍等,我這就過去。”
荊澤銘點點頭,轉身對方采薇微笑道:“皇上讓我過去,你和梅兒留在這裏,不要亂跑,别惹出什麽幺蛾子的事來,知道嗎?”
“老闆你就放心好了,我什麽時候給你惹過麻煩?”方采薇連連點頭,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心虛,暗道那位江公子應該不是個大嘴巴吧,唔!希望老闆的夫綱能保住。但如果江公子是個八卦愛好者,那我隻能默默爲他點蠟了,或許,還要給自己也點一根。”
雖然在江青路面前上演了一出背媳婦的鬧劇,夫綱有可能不保,不過荊澤銘總體上還是相信方采薇的。這個女人雖然活潑,但非常懂分寸知進退,剛才那事兒,一是她初次來獵場,興奮好奇之下不免有些失态,二來,也是自己縱容,看見她笑得明媚,便情不自禁心軟了。
和江青路往皇帝大帳走去,就聽對方笑道:“素日裏和你說話結交,總是冷冷淡淡的,卻不料在家人面前,也有這種‘肯愛千金輕一笑’的風月情懷。”
荊澤銘也忍不住笑道:“倒也不是什麽風月情懷,隻是内子活潑,且最近她打理家中事務,也着實辛苦,所以見她初到獵場十分興奮,實在不忍拒絕罷了。青路将來若是遇上心儀女子,便知這其中滋味。”
“我心儀的女子麽?”江青路略微怔忡了一下,接着怅然一歎,喃喃道:“我怕是沒有澤銘你這個福氣了。”
“嗯?怎麽了?”荊澤銘詫異扭頭:“莫非你家人已經給你定親,你卻不喜歡對方?”
江青路搖搖頭,他一向風流潇灑,此時露出這爲情所傷的模樣,即便是從不八卦的世子爺,也不由有些好奇,加上何府一事後,兩人倒是彼此欣賞,有意親近下,又是志同道合,因此交情一日千裏,此時想着既是至交好友,倒也不用有太多顧忌,因此便問道:“那是你喜歡的女子,卻因爲種種原因,不能和她在一起?”
“算……是吧。”
江青路心中掠過一道倩影,但旋即想起身旁這好友就是那倩影的丈夫,不由又是慚愧又是無奈,忙轉移了話題道:“說起來,子章曾經說過,你喜歡的是你表妹,最後她卻嫁入何家,你才娶了這方氏,又說你們夫妻不和睦,可如今我看你們,分明是伉俪情深,怎麽?你已經忘記了你的表妹麽?”
一刀正中世子爺心口,江青路見他表情黯然默默不語,連忙又道:“是我唐突了,想來這世間沒有完美的事,有情人也難成眷屬,你如今能有這方氏,已經算是上天的補償了。”
荊澤銘苦笑道:“正是如此。所以說‘不如意事十八九,可對人言隻二三’,這世上萬般無奈之事何其多,如你我這般,不過是情場失意,其它倒還順遂,已經是難得了,内子也常勸我看開些,說拿得起放得下,方是大丈夫。”
“嫂夫人倒是個女中豪傑般的灑脫性格。”江青路笑一笑,也就不再說話。夕陽下,一對好友并肩而行,卻是各懷心事,其中辛苦愧疚無奈酸楚之處,也隻能在自己心裏千回百轉。
須臾間來到大帳,隻見皇帝正和鎮國将軍王爍以及大将軍何雲還有其它兩名武将在閑談,桌子上鋪着一張地圖,幾個人此時就都聚在這地圖前。
大禮參拜之後,皇帝便呵呵笑道:“你們兩個來得最早,且先等着,這一次的射獵,不但要考較你們的騎射,還要來點有趣的,不然年年秋獵,隻是打獵物來吃,太過無趣了。”
荊澤銘和江青路面面相觑,都不明白皇帝這話意思,兩人目光不約而同看向地圖,心中暗道:莫非最近哪裏有戰事,或者什麽土匪窩,皇上想趁這個機會,讓我們年輕人帶一支兵馬,去打上一仗?這種事非同小可,怎麽事先完全沒有傳出風聲來呢。
正疑惑着,就見何富貴和常雲亮等幾個世家子弟也都過來了,可以說,這麽多子弟當中,荊澤銘的鎮甯侯府世子身份是很不起眼的,然而卻沒有人敢小瞧他,包括何富貴在内,他雖恨荊澤銘入骨,卻也不能不承認,這小子文武雙全的名聲不是白得的。
見人到齊了,皇帝便笑着往椅子上一靠,看着面前一排年輕人輕輕颔首,然後笑道:“很好,見你們一個個精神抖擻形容不俗,朕心甚慰。隻是到底你們是金玉其内還是繡花枕頭,這個卻要好好試練一下。這一次的秋獵,之所以棄了許多重臣沒帶,而是帶着你們這些年輕人過來,便是要看看你們的分量。明天是二十三,二十三到二十六這四天,仍是考較你們的騎射,讓朕看看你們誰的獵物最多。這之後,要和你們玩個遊戲,給你們每人帶一支兵馬,沖擊朕的京營,看看有沒有人能将京營的大旗奪下,但凡有能奪旗者,朕重重有賞,你們聽明白了嗎?“
“是。”
衆人齊聲應諾,但心裏卻不約而同都開始打鼓,不期然的,大家目光全都向荊澤銘看過去,隻看得世子爺心中也有些發虛,暗道看我幹什麽?我雖然功夫還不錯,可打仗方面,跟你們一樣是個白丁,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線上,你們用不着怕我。
雖是這樣想着,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心中暗暗盤算道:看起來隻是個遊戲,但是這樣遊戲,焉知不是皇上有意試煉我們?隻是,試煉我們的目的是什麽呢?難道北疆那邊即将有戰事發生?可是就算有戰事,有何元帥坐鎮,又有什麽可怕?還是說……皇上有意削弱何家在軍中勢力,想以我們這些年輕子弟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