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澤銘忍不住低頭微微一笑,又聽荊澤賢在那裏叫道:“嫂子,這事兒你找大哥給意見,那不是對牛彈琴嗎?你找我啊……”
荊澤銘:……“嗯?”
“呃……那個,我的意思是說,大哥雖然文武雙全,但對這些玩笑嬉戲的節目就不太擅長了,這方面我倒還是有點天分……”
荊澤賢的聲音在自家大哥冷峻目光的注視下越說越小越說越小,忽聽荊侯爺冷哼一聲,斥責道:“當着老太太的面兒,你還有臉說。咱們家最不省心的人就是你。”
于是荊澤賢就低下頭不說話了。
方采薇同情地看着這位二爺,她繼承的記憶裏,荊澤賢是個窩囊無能沉默的人,似乎偏好手藝活兒,結交的也都是那些下九流手藝人,爲這個,不知被侯爺罵了多少次。
她那會兒還覺着奇怪,想着這樣一個兒子,就算荊初虹進了冷宮,全族人都抵制她,荊侯爺也不可能将荊澤銘的世子之位交給這個極爲不喜的二兒子啊,賈姨娘她們到底是憑什麽生出了奪位妄想?白日夢也不帶這麽做的。
誰知如今一看,這記憶中的人設不對啊,荊家二爺明明是個性子活潑愛鬧騰,呃,或者也應該說是愛作死的少年,怎麽府中人人都覺着他是個無能窩囊廢呢?喜歡手藝,和手藝人結交就是罪過?天啓皇帝一定不同意。
荊澤賢讓老爹一說,也知道高興之下忘形,險些原形畢露,于是連忙低頭喝茶,恢複了沉默畏縮的形象,心中委屈想着這能怪我嗎?家裏三年來都像死水一般,好不容易今兒這灘水活了,我一個沒注意在裏面撲騰了幾下,這不是很正常?幹什麽又要扯到我不務正業的罪過上去,我就是不喜歡經商,也壓根不是這行當裏的材料,這能怪我?誰讓你們生我的時候沒去拜拜财神爺呢。
當然,這些話也隻敢在心裏痛快說一說,是絕不敢出口的,不過好在很快就會有節目,一想到這份大熱鬧,荊澤賢的目光就忍不住亮起來了。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想着離賞月還有一段時間,若隻是坐在這裏說話兒,未免有些無趣,所以弄幾個小節目,博大家一笑,我算着時間,再有一個多時辰,月亮就上來了,所以咱們這節目也就僅着這個時間來弄,爲了增加趣味性,還備下了幾樣東西做獎品,這第一項節目,就是投壺。”
“投壺?”荊澤賢叫了一聲,目光忍不住就看向荊澤銘,心想我雖然自認在這方面也算強手,但肯定沒辦法和大哥比的,不過拿個第二應該還是沒有問題。
想到這裏,便高聲問道:“嫂子,若不能撥得頭籌,隻屈居第二,有獎品麽?”
“前三名都有的。”
方采薇點頭回答,說完就聽桑老太君笑道:我老了,眼睛發花手發顫,玩不得這個,你們玩去,我在這裏看着。“
荊澤賢一下子又緊張起來,暗道糟糕,萬一爹娘下場,我和大哥怎能超過他們?這樣的話,我連第三也拿不到了。
正想着,就聽荊侯爺道:“我和你們太太也老了,不玩這個,你們小輩玩吧,隻是有一條,這個須得有區别,女孩兒們力氣弱,壺要選個大的,放置得近些,銘兒賢兒兩兄弟不用說,得放遠,還要選個小壺。”
于是就開始比試,荊澤銘對這些本就看的很淡,不過是好奇方采薇預備下了什麽獎品,此時見荊澤賢一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模樣,想到這弟弟素日裏在父親眼中不出彩,心中就有一絲憐惜,假裝投了兩次未中,讓荊澤賢得了頭名。
荊澤賢樂得見牙不見眼,對荊澤銘道:“大哥文武雙全弓馬娴熟,百步外能射碎樹枝間的銅錢,我知道這個對你隻是小菜一碟,不過是讓着我,弟弟謝你了。”
“你投得也不錯,可見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若是把這副精神用到騎射上,說不定也會練出一身好功夫。”
荊澤銘到底還是不能忘記身爲大哥的責任,不過對這話,荊澤賢就隻是嘿嘿笑着應付,轉眼就當了耳旁風,隻氣得荊侯爺直翻白眼,暗道我怎麽就生出這麽個不争氣的孽障來。
“嫂子,獎品快給我看看,是什麽?”
荊澤賢着急地問,隻氣得一旁溫氏心中快嘔血,暗道你能不能給你夫人我留點臉面?你不知道這一次中秋我被那可恨女人害成了什麽樣嗎?還這樣捧她的場?真是氣死我了。
“第一名的是五斤水果月餅。”方采薇一笑:“别瞧不起這份獎品,雖隻是吃食,可因爲中秋忙碌,這水果月餅府裏統共隻做了二十幾斤,五斤已經是很不錯的獎勵了哦。”
“不錯不錯,真是貼心好獎品。”荊澤賢連連點頭,這水果月餅他在飯桌上吃了一小塊,黏糯清甜皮薄餡大,京城中還沒有這樣的月餅,到時将這新奇東西拿出去和朋友們共享,定是一大快事。
“這樣啊,那第二名莫非就是兩斤水果月餅?”荊澤銘微微一笑,他太了解方采薇,隻做了二十多斤的水果月餅,這個節目的第一名就有五斤獎品,這女人絕對是光明正大的假公濟私,認爲自己必定能撥得頭籌,所以才設了這樣獎,其實就是給自家設的,如今落空,回去後還不知要被她怎樣埋怨。
果然,就見方采薇幽怨地瞥過來一眼,冷漠道:“不是,第二名沒有水果月餅,隻有兩盒桂花糕。”
“噗!”
荊澤銘一個忍不住就噴笑出聲,察覺到幽怨眼神升級爲眼刀,連忙咳了兩聲掩飾,暗道這下好,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吧?桂花糕和新鮮别緻的水果月餅,的确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