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這樣想的。”方采薇點點頭,忽聽常夫人道:“那你打算怎麽整頓?”
方采薇道:“自然不能一刀切,也要看一看的。有手藝的留下,白吃飯的打發走;貪而有度的留下,貪婪無厭的打發走;爽利明快的留下;糊塗昏聩的打發走。目前兒媳就是這三條标準,太太覺着怎麽樣呢?”
常夫人點頭道:“嗯,不錯。可見你是真心想整頓廚房。”
方采薇笑道:“不然呢?太太還真以爲我是趁機打壓二弟妹嗎?其實二弟妹對我雖然不怎麽樣,但這兩年好歹她幫襯着太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若不是苗家的太不像話,我也不願意這樣掃她面子。實在是這種人已經貪習慣了,忽然間被揭破,不讓她貪這麽多,她就會不得勁兒,這便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到時候貪不到錢,貪心卻去除不了,那說不定貪心就要變成壞心,所以這樣人,是萬萬留不得的。”
常夫人沉默了一會兒,才點頭道:“是這個理兒沒錯,斷人财路猶如殺人父母,苗家的的确是留不得了。”
說到這裏,忍不住擡眼看向方采薇,笑着道:“剛剛你和賢兒媳婦說的那番話,我可還記着呢,你是真心的麽?”
方采薇也笑道:“兒媳那番話,若說真是發自肺腑,那我是謊言欺騙太太,該掌嘴了。隻是太太,我這人性情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日後二弟妹若是安分守己,不想着怎麽打壓我,我自然也懶得去和她鬥智鬥勇,那自然可以相安無事。但若她還是要像上次蘆葦的事,總想着對我用心思,那反正大宅院裏無聊,陪着她玩一玩也無妨,也許将來玩夠了,她也就安分守己了呢。”
常夫人搖頭道:“唉!你這孩子啊。不過我倒喜歡你如今的性情,雖然厲害許多,卻是明白事理明辨是非,比從前你那些胡攪蠻纏強百倍也不止。”
“再世爲人,總要有些長進,不然豈不辜負了閻王爺給我的這第二次生命?”方采薇笑着歎了口氣,聽常夫人道:“行了,不用捏了,你捏的肩膀倒是好,跟着你說話的抑揚頓挫,一下輕一下重的,這樣福氣大概也隻有你丈夫享受得了,我這老骨頭還真是敬謝不敏。”
“哈哈哈……”方采薇忍不住笑起來,才發現自己這位婆婆也風趣得緊,不過剛笑了兩聲,被常夫人一瞪,立刻醒悟自己失态了,連忙捂住嘴巴,心裏吐吐舌頭,暗道我們老闆可沒有您這待遇,捏肩膀?我連洗腳水都不給他打的。
常夫人似是不知在想什麽,出了一會兒神,才又道:“中秋的事情過了後,你有什麽打算?”
方采薇就知道她還是不放心,生怕自己對管家之權發起沖鋒,把溫氏欺負的沒有還手之力,鬧得府中人心惶惶。不由歎了口氣,暗道您老人家怎麽還不相信我呢?咱是那種爲了向上爬就不擇手段不顧公司利益的渣員工嗎?我可是高素質的金領一族……好吧,太後畢竟不像老闆,和自己接觸得多,已經了解風格,她會有這樣的擔心也是正常的。
因便正色道:“中秋事情過了後,兒媳自然要預備爺秋獵的事,等秋獵完了,便是冬天,大房許多事情還要兒媳打理呢,再然後過年,是了,還有爺的科舉,今年秋爺就該參加順天府的鄉試了,以我們爺的才學,中舉那還不是小菜一碟?等他做了舉人,正好參加明年春的會試,太太,您說爺能不能奪個狀元當當?”
常夫人聽方采薇這麽說,顯然的确是言行一緻,沒想真的在府中一手遮天,接着又聽她提起兒子,表現出處處以自家兒子爲中心的态度,心中就更添了幾分歡喜,這會兒聽了這話,爲兒子驕傲的同時,面上卻假裝沒好氣瞪了方采薇一眼,沉聲道:“胡說,你把狀元當成什麽了?地裏的大白菜嗎?想要就薅一棵回來?”
方采薇嘿嘿賠笑,心中抹了把冷汗,暗道還好,太太您要說是拱一棵回來,我們爺就成豬了。
婆媳兩個又說了一會兒話,常夫人見天色晚了,這才道:“回去吧,你如今事情也不少,不要在我這裏耽擱了。”
方采薇這才告辭離去。回到自己院中,一問,知道兩位姑娘還沒走,不由一拍額頭,長歎道:“嗚呼哀哉!我小廚房今兒新做的芝麻點心啊,隻怕已經去了幾盤子。”
說完趕回房間,果然就見兩個女孩兒一邊吃點心一邊研究那上面粘的芝麻,見她回來,都笑着道:“果然嫂子說的沒錯,這芝麻放在點心上很香呢。”
方采薇翻了個白眼,涼涼道:“點心雖好,不能多吃,那是粘的,吃多了不好消化。”
這話不假,不過荊初雨荊初雪也不在意,拉着她問事情經過,等到聽完了,不由目瞪口呆,荊初雪愣了好一會兒,才由衷感歎道:“嫂子好厲害,竟然就這樣扭轉了形勢,倒讓二嫂灰頭土臉的回去了,難怪,難怪您之前一點兒也不驚慌,原來早已是成竹在胸。”
竟然被清高如林妹妹般的學霸三姑娘誇獎,方采薇心中立刻升起了幾分自豪,笑道:“那當然。嫂子我吟詩作賦雖然比不得你們,可這謀定後動的本事,你們卻要跟我學。隻要學成了,日後嫁出去,任你們婆家怎樣的盤根錯節,我保你們能迅速站住腳紮下根來。”
荊初雨苦笑道:“各人所擅長的不同,我雖然羨慕嫂子,卻實在學不來您這樣的幹淨利落。”
荊初雪哈哈笑道:“二姐姐不用擔心,咱們不用想着變成大嫂子這樣的人,隻祈求上天保佑,别讓我們遇上大嫂子這樣的妯娌就行了。”
“什麽意思?我這妯娌怎麽了?你們不要看我厲害,我這是正當防衛懂嗎?不信你們各家問問,像我這樣懂事明理的媳婦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