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二少爺荊澤賢倒是個安分守己的,如今管着家裏幾個鋪子,并未露出什麽狼子野心。但他那個媳婦溫氏似乎是深受自家婆婆影響,在這後宅中頗有幾分女中豪傑不落人後的氣度。
溫氏出身也不高,乃是正六品太醫院院判的女兒,不過這出身卻是穩穩壓了方采薇一頭,加上她人又精明嘴巴又甜,所以頗得老太君喜歡,就是侯爺夫人,明知道這是庶子的兒媳婦,對她也很有好感,甚至分出了一些家事給她管理,方采薇都還沒有這待遇呢。
接着就是大房這邊的情況,倒也沒什麽可說的:荊澤銘今年二十歲,雖然看那行事做派如同三四十歲般沉穩,但這也改變不了人家還是弱冠少年的事實。
富姨娘不用說,心狠手辣的小妾,家裏沒什麽背景,就是美麗溫柔,所以将荊澤銘纏綿住了,誰能想到這樣女子其實是一條毒蛇呢?另有一個梅姨娘,乃是侯爺夫人一個八竿子将将夠得着的遠親的女兒,當日托孤般送了來,因爲生性懦弱,侯爺夫人就做主将她許給兒子爲妾,在方采薇嫁進來後擡做了姨娘。
還有兩個通房丫頭,卻都是在書房伺候,荊澤銘并非色鬼,有時偶爾歇在書房,大概讓她們伺候一回罷了。這種腐敗堕落的貴族齊人之福在方采薇眼中是罪大惡極,但在這個社會裏卻是常态。碧絲就一臉崇拜的形容自家爺是品貌過人,潔身自好的正經子弟,從不流連煙花柳巷。聽聽,這時代不去青樓的富家子就已經可以稱得上好男人了。
理清了侯府情況後,方采薇迅速爲自己的身份做了定位。
職務:高級主管。
階級:金領一族。
所屬公司:鎮甯侯府後院大房分部。
老闆:狂霸酷拽的富二代官二代荊澤銘。
業務:總管大房分部一切大事小情,務必使老闆沒有任何後院起火的後顧之憂,适當情況下可以爲老闆的進取之路積極出謀劃策。
工資:據說她的月銀是五兩,按照碧絲小丫頭說的物價,換算成RMB大約相當于每個月兩萬。
按照這個工資标準,方采薇真不敢說自己是金領,但架不住咱地位高啊,堂堂侯府的世子嫡妻,要說是白領,封建社會的統治者們能答應麽?所以從這一點來看,她絕對是金領,純的。
“奶奶……您打算……以後怎麽辦?”
看着自家奶奶陷入沉思中,小丫頭碧絲表示十分擔憂,于是輕輕問了一句,問完後,還唯恐刺激到對方似得忙不疊把身子往後縮了縮。
方采薇回過神,略微沉吟了一下,便問碧絲道:“當日我叫綠枝回去多住些日子,若是現在就把她叫回來,你琢磨着她心裏可會願意?”
“怎麽不願意呢?”
碧絲眼中一下子就充滿了興奮希翼,小心試探道:“奶奶可是要叫她現在回來麽?實話說,她那父兄都不是好東西,除了跟她要錢,就再沒有别的,關愛體貼更是半點兒沒有。這一次她因爲老子娘死了,不得不回去,還不知過得怎樣凄涼呢,她父兄嫂子不要逼得她太緊,那就謝天謝地了,她和我說過好幾回,說有時候被逼得無奈何,都恨不能死了幹淨。”
方采薇是感覺到自己現在的情況,人手有點不太夠用,所以才想起綠枝那個丫頭,此時聽了碧絲的話,心裏就有些失望,暗道果然是兵慫慫一個将慫慫一窩啊,早該想到的,這個方采薇自卑畏縮,哪裏能教育出聰明果敢的丫頭來?唉!你說你何苦呢?若不是心比天高,非要嫁進這侯府,找一個小門小戶的嫁了,以你這容貌,還不被當天仙般供着?到時候生了兒女,相夫教子,夫妻兩個相敬如賓舉案齊眉,那也是一世幸福,強似嫁到這地方,固然是錦衣玉食了,結果青春蹉跎,最後竟落得被人害死的下場。
感歎了一番後,忽然又想起一事:都說這個方采薇容顔傾城,她自己卻還沒看見過呢,于是忙讓碧絲去拿鏡子過來。
碧絲起身,一面往梳妝台走一面問道:“那奶奶要叫綠枝回來嗎?若要叫的話,奴婢就找管家安排人去叫她。”
“叫她回來吧,我這會兒身邊沒人不行。”方采薇随口說了一句,卻見碧絲拿了鏡子回來,歎氣道:“得!這一次回來,鋪蓋衣服又不知要少幾件?幸虧她沒什麽首飾,不然戴回去也是丢了。”
“嗯?竟然到這個地步了?”
方采薇挑了挑眉,隻見碧絲陪笑道:“可不是?奶奶不知道,她那父兄可貪婪厲害了,大雁飛過都要拔根毛下來,何況咱們侯府的鋪蓋衣服,那都是上好的布料,那個……綠枝也是沒辦法,回來了奶奶少罵她兩句吧,不然傳出去她自己沒臉見人,就是奶奶臉上也不好看。”
咦?戰五渣這會兒膽子不小嘛,敢替同事說好話,說明心地不壞,能夠和同事互幫互助,且對于人情世故還是很明白的。
方采薇非常欣慰地在碧絲身上發現了兩個不錯的優點,因含笑道:“我知道了,死過一回,若還如從前那般不懂事,渾渾噩噩的活着,可真辜負了往後幾十年光陰。”
說完又沉吟道:“既然綠枝那裏是這樣情況,那就别隻讓管家打發人去叫她,獨自回去,再獨自回來,怎麽看都透着那麽一股子凄涼,難怪她父兄欺負她。也罷,你去找兩個嘴巴厲害的婆子,讓她們去接人,順便幫着把東西收拾回來,我就不信了,堂堂侯府,哪怕如今門可羅雀,難道也是賣女兒做奴婢的人家能夠招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