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結底說,蘇重城還是不太适應埃及的生活環境,更不适應五百年前埃及孟菲斯城的生活方式。最重要的是,這對蘇重城來說不是旅遊,而是真的被孤零零的抛棄在了五百年前的埃及。
這種單向的、仿佛要吞沒人生的孤獨感向蘇重城襲來。
若放在以前,有人若說孤獨感能擊敗一個人,蘇重城必然嗤之以鼻,但若放在現在嘛……身處在五百年前的異國他鄉,沒有任何人能聽懂自己說的話,甚至連追求的目标都沒有,這讓他忽然産生了一種茫然失措的感覺。
之前蘇重城一直和伯己、比那名居天子在一起,三人的抱團取暖讓他這種寂寞的感覺打消了很多,沒辦法和埃及人交流,至少能和自己交流。可現在呢?伯己不在了,比那名居天子也不在了,就算摩西給他施了一個可以和埃及人溝通神術,那又如何?
埃及人不能理解蘇重城說的話,蘇重城也不想去聽埃及人說的話。
世界上每個人都寂寞,大家的寂寞都不同,大家可以用不同的方法排解寂寞。
唯獨蘇重城不能排解他的寂寞,因爲他很清楚,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跟他相同的人了。
在孟菲斯城的這個晚上,蘇重城忽然想起了蘇澄。
在記憶裏,那是唯一一個對他毫無保留、對他最好、任他胡鬧的人,但是他沒有認識到蘇澄的好,于是他就一直在欺負着那個對他最好的人,他很清楚,蘇澄很愛他,所以怎樣欺負都沒關系。
你一直想着讓她離開,現在好了,她不在了,你開心了?
現在好了,那個無條件愛着你的女孩再也不會回來了。
…………
次日晌午,孟菲斯城。
火光延展至天明,在輾轉反側的不安的睡眠中,蘇重城迎來了他在孟菲斯城第二天的黎明。
迎着沙漠氣候的熱烈的太陽,蘇重城懶洋洋的走出了房門。
“嘿。”
蘇重城出門的時候,小奴隸恰好就在門外,他瞥了蘇重城一眼,笑嘻嘻的打了個招呼;“你昨天沒睡好吧?”
“嗯,沒睡好。”
蘇重城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眶,很誠實的應了一句,他看着小奴隸的臉,同樣扯出了一個笑容,用同樣的語氣調侃道;“你昨天也沒睡好吧?”
“被你看出來了?”
被看穿的小奴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跟你一樣,沒睡過這麽舒服的房間,沒享受過這麽惬意的時光,所以有些不太适應……”
“鬼才跟你一樣嘞。”
聽着小奴隸的回答,蘇重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表達了自己的鄙視之情;“再怎麽說我也是蘇國諸侯的兒子、中原星蘊城的少城主好麽?我也是住過成周城皇宮的男人,怎麽可能住個王寝就激動的和你一樣啊。”
“嘿嘿……”
小奴隸嘿嘿笑了兩聲,他似乎沒有和蘇重城争論這個話題的意思,沒接下蘇重城的話頭,而是轉了個話題,“不管怎樣,我都很感謝你,感謝你從比東那個鬼地方把我救出來。”
“你不用道謝,你是被我拖累的,出了那種事,你回去也撈不到什麽好下場,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因爲我被埃及人殺死吧?”
“可我隻是個小奴隸啊……”
“奴隸?奴隸又怎麽了?”
蘇重城奇怪的問。
“奴隸……奴隸也沒怎麽,可奴隸就是奴隸啊,應該沒人把奴隸的生命當回事兒吧?你根本沒必要爲了我做那麽麻煩的事情吧?”
“你這麽說也沒錯,畢竟奴隸在奴隸社會沒人權嘛。”
“你也這麽覺得?那你爲什麽要救我?”
“爲什麽要救你?”
蘇重城咧了咧嘴,“我說你該不會覺得是我救了你吧?”
“唔……”
小奴隸被蘇重城的這句話問懵了,他用餘光打量着蘇重城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道;“難道不是麽?”
“當然不是,别自作多情了。”
蘇重城嗤笑,“在我看來你們這群古代人都是進化不完全的古代人類,你們都是一樣的,哪有什麽奴隸、奴隸主的分别?我又不像你們活着那麽累,我若跟那些奴隸主一樣把人類劃分爲奴隸和統治者,那不就代表我和進化不完全的古代人一樣了嗎?”
“穿越者根本沒必要謹小慎微的活着,我救你呢,不是因爲我想救你,也不是因爲看你是奴隸所以想要救你,反正你們古代人都一個樣,都不如我。”
少城主拍了拍小奴隸的肩膀,說;“我救你純粹是因爲不想讓人受我的拖累。若有人因爲我受到拖累,這會讓我感覺很不舒服,我不舒服就會不開心,不開心就沒辦法繼續好好生活。”
“我不想因爲一個古代人不開心,所以我救了你。”
最後,少城主總結性的說道;“大道三千,我隻修順心意,這是我的人生準則,你能懂麽?”
“好像很深奧的樣子,我不太懂……”
小奴隸有些不理解蘇重城說的話,在他看來,救了就是救了,哪有那麽多可想的?
既然已經救了,哪有這麽多彎彎繞的借口?
小奴隸不理解唯心主義的思維方式,于是他隻能片面的當做蘇重城救他是因爲開心,救了他這個小奴隸,蘇重城就會很開心。
于是……誤會變得更深了。
這讓小奴隸更加感激少城主了,他深深的看着蘇重城,詢問道;“你的意思是,你救了我會讓你很開心嗎?”
“喂喂喂,我說同學,别把自己的地位擺的那麽高好不好?我救你的原因,僅僅是因爲不救你會讓我不開心而已。”
“不救我會讓你不開心?那不就是救了我會讓你開心嗎?”
“救了你會讓我很開心?朋友,你這個邏輯有點硬啊……”
…………
這兩天卡文,外加守望先鋒戒斷反應開始出現,于是手癌變得更加手癌,這個問題這輩子沒辦法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