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重城皺着眉頭，重複了一遍蘇瑾萱話中的關鍵詞語。
絕地天通，這是傳說中天帝颛顼進行的一次宗教改革運動。
說是傳說，是因爲沒有任何實際依據表明曆史上真的存在過這次宗教改革運動。
三皇五帝的記載都很模糊，縱然留下了一些可以研究的信息，這些信息也大都摻雜了神話寓言，比如說炎帝是女登有神龍相伴，有感而孕生下的。生下來三天能言，五天能走，七天就長全了牙齒，五歲便學會了許多種莊稼的知識，牛首人身，脾氣暴躁。
再說黃帝，是附寶某日郊外遊玩遇暴雨電光大作有感而孕的，懷孕了二十五個月後生下了黃帝，黃帝面容河目龍顔，落地能言，性格溫善。《史記-五帝本紀》中更是幹脆稱其爲‘生而神靈，弱而能言。’
生而神靈？弱而能言？這話給二十一世紀的幼兒園小孩子聽了都不信！
古人向來驽鈍愚昧，遇見不可思議的事情就會手足無措，出來了一個有智商的人解決了問題，就把這個有智商的人奉若神明。
如同謠言一般，一代人傳一代人，曆史就這樣變成了神話。
三皇五帝是原始時期的部落首領，那時候還沒有夏朝。三皇五帝個個來曆不凡，不是神靈有感而孕就是神靈有感而孕，沒一個是正常出生的。就說這絕地天通故事的主角颛顼，這家夥就是他母親女樞某日做了個夢，神靈有感而孕生下的。
颛顼上承炎黃，下啓堯舜，是三皇五帝的五帝之一，是掌管北方的天帝。
神靈有感而孕、天帝都出來了，這還能叫史學？
顯然，這并不能叫史學，隻能叫神話。
二十一世紀的很多史學家都不承認這像是古人瞎掰出來的曆史，因此，很少有人關注過這段時期的曆史。
絕地天通，是颛顼統治時期發生的一件曆史事件，極少有人知道這次傳說中的宗教改革。
很恰巧，蘇重城所學駁雜，他雖然對絕地天通印象不深，但大概還是記得一些的。
…………
絕地天通，傳聞是颛顼進行的一次宗教改革。
在絕地天通之前，天與地是相連的，那時候的人們盡可通神，神可以上天下地，人類也可以通過昆侖山之天梯往來于天地之間，是一個神與人生活在一個世界的天下。
直到黃帝的孫子颛顼隔絕天地，隔絕神靈與人類交往，自此絕地天通。
《書·呂刑》；“乃命重黎，絕地天通，罔有降格。”
《孔安國尚書傳》；“帝命羲、和，世掌天、地、四時之官，使人、神不擾，各得其序，是謂絕地天通。”
這是一場人與神之間的秩序調整，颛顼帝命重奮力托天，黎用力壓地，自此隔絕神與人的交流，是謂絕地天通。
按照史學家的觀點來看，這是一場宗教改革運動，從神治轉爲人治，從人人轉爲少數人統治。
這就是蘇重城對絕地天通的全部記憶了。
…………
“打破絕地天通？”
蘇重城皺着眉頭，琢磨半天，也沒想出蘇瑾萱指的絕地天通是什麽。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道；“你指的絕地天通是什麽？是指打算搞民主那一套嗎？”
在蘇重城看來，絕地天通就是一種少數人的統治意義象征。打破絕地天通，就是要打破少數人的統治。
蘇瑾萱是個聰明人，她是一個有智慧的穿越者。她應該非常清楚，春秋時期是沒有民主土壤紮根的環境的，是不可能确立民主政權的。
要麽是蘇瑾萱犯傻，要麽是她和蘇重城說的絕地天通不是一回事。蘇瑾萱犯傻的幾率微乎其微，那麽，唯一的解釋便是她所指的絕地天通和蘇重城理解的絕地天通不是一回事。
“當然不是民主。”
正如蘇重城所想，蘇瑾萱率先否定了蘇重城第二個問題。
說完後，她故意頓了兩秒，擡起眸子與蘇重城目光相對，仿佛想要觀察蘇重城的表現一般，一字一句的問道；“如果我跟你說，絕地天通正如其字面意思所言，是颛顼爲絕世人登天之念而進行的一次絕神運動，你會作何感想呢？”
“絕地天通如字面意思所言？絕世人登天之念？”
聽了蘇瑾萱的話，蘇重城腦中一片混亂，他摸了摸鼻子，下意識的問道；“你的意思說，神靈是存在的？”
“你可以這麽理解。”
“可你我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世界上沒有神靈這種超脫輪回的存在。我親愛的堂姐，咱們能講講科學嗎？”
“在你說這句話之前，我希望你可以看一看坐在你左手邊的女孩，距離你不到半公尺的地方就有一個活了六千八百四十二年超脫輪回的存在。”
蘇瑾萱淡淡的瞥了一眼坐在蘇重城左側的蘇澄，輕聲道；“黑格爾說過存在即合理，那麽我親愛的表弟，你能用科學解釋一下蘇澄的存在嗎？”
“唔……”
蘇重城被蘇瑾萱的這番話噎住了，他看看蘇瑾萱，又看看蘇澄，猶豫了許久，最終選擇了屈服。
蘇澄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科學無法解釋蘇澄的存在。在事實面前任何辯駁都是無力的，蘇重城沒有抹殺否認事實的能力，所以他隻能承認。
他抽了抽鼻子，問道；“所以說……在你看來，城娘其實就是神靈咯？”
蘇瑾萱點頭；“可以這麽理解，城娘就是具象化後的神靈人格，她們擁有凡人所不曾擁有的力量，她們就是這片天地的主宰。”
“絕地天通、具象化的神靈人格，這些我基本了解了。那你之前說的打破絕地天通是什麽意思？難道你已經有了可以打破神靈與凡人溝通的界限的辦法？”
“你可以這麽想，也可以不這麽想。你應該知道吧？新城娘已經有數千年沒有出現過了，如今的城娘都是曾經城娘的子嗣。數千年前有城娘守護的城池有多少座，現在就還是多少座，這數千年中建造的新城都是沒有城娘守護的破落城池，比如我父親建造的溫城，所以……”
“所以你想嘗試用你的方式打破絕地天通，召喚新的城娘來守護溫城？”
蘇重城凝視着蘇瑾萱，如是問道；
“堂姐所想，我沒有猜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