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有這麽珍貴的寶貝,難免會招賊惦記。
一百年前,三個實力強橫的盜賊突破重重守衛,闖入獸人王城的大地神殿,偷出了野性之心。
鎮守神殿的守衛窮追不舍,最後雙方纏鬥至翡翠荒原,也就是獸人王國和鋼之帝國接壤的這片大荒原後,雙雙消失,自此之後野性之心下落不明。
楊守專門查過相關的古籍,上面隐晦地提到,當初偷竊聖物的人雖然是蒙面的,但實力強悍堪比劍聖,而且逃跑的時候還騎着龍!
哼,滿足這個條件的,除了人類帝國的龍騎士,還有誰?
楊守甚至很不負責任地想到,說不定當年幾個人類國家都參與這件事呢。
不管當初過程如何,反正這一百多年來,野性之心再也沒有在神迹大陸上出現。無數觊觎聖物的人來到翡翠荒原上探險,幸運地能全身而退,倒黴的都成了荒原野獸的美餐。
遊戲中的故事情節楊守記得很清楚:眼下這兩千多人的部隊運送辎重,其實隻是個幌子,帝國皇帝給托馬斯子爵的真正命令,其實是不惜一切代價,奪回野性之心!
楊守肯定,卡羅琳現在肯定也被蒙在鼓裏,以她的性格,不可能以兩千名士兵的性命去換什麽聖物。
如果按照遊戲中的劇情發展,托馬斯最終會帶着野性之心返回帝都,獸人王國日漸衰微。
然後亡靈大軍以不可阻擋之勢快速壯大,一年之内,鋼之帝國滅國,野性之心落入不死國度之手。很快,周圍數個國家都卷入戰争,第一次亡靈崛起開始。
那是屬于玩家們的饕餮盛世,也是遊戲中這些npc原住民的末日絕境。
香甜的氣味在空氣中擴散,楊守和巴克利站在陽台上,端着各自的酒杯,從獸人王國聊到了人類帝國。
“嗝~你們這些人類啊,心思太多,功利心太重了,”
巴克利喝的有點高,撇撇嘴道:“總是一副唯我獨尊的心思,想讓所有種族都臣服在你們腳下,你們膨脹的欲望才能得到滿足,嗝~既然這麽厲害,有本事去把巫妖山脈鏟平嘛~”
楊守微微挑眉,沒想到能從巴克利嘴裏聽到這麽深刻的話。
的确,遊戲中幾個人族國家,全都秉承了地球上人類的劣根性,每天不搞點事情出來,好像就渾身不舒服。
“巫妖山脈怎麽了?”楊守一邊望着街上,尋找着比爾的身影,一邊随口應道。
巴克利在躺椅上動了動壯碩的身子,并沒有發現楊守的心不在焉:“最近那些不死生物很不老實,已經有兩個外來的商人被襲擊了,也沒見你們有什麽動作。”
“我可是個純粹的和平主義者,家鄉的人都稱呼我爲守護自然的小能手,”
楊守回過頭,攤開雙手,露出無辜的表情,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道:“其實我想觐見一下這位使節,巴克利先生,你可以代爲引見一下麽?”
巴克利哈哈一笑,抹了抹嘴角溢出的酒水,搖搖頭道:“年輕人,我哪有那個資格?你以爲我是神殿的祭司,還是戰功無數的勇士?”
“隻是引見而已,你隻要幫我帶一件東西給那位象族長老,至于他們見不見我,看運氣嘛。”
楊守沒有放棄,朝前傾着身子,耐心道:“而且我保證,隻要這件事辦成了,神殿肯定會重重嘉獎你。”
巴克利也不傻,盯着楊守笑道:“小子,跟我這兒聊半天,不會就是爲了這件事吧?”
楊守擺擺手,嘿嘿一笑:“怎麽會,隻是剛才看到象族長老,臨時起意而已,說到底還是咱們有緣~怎麽樣,機會難得,你不會想一直在這個荒漠小城裏開酒館吧?”
這句話說到了巴克利的心眼裏。
五年前因爲私怨,巴克利在家鄉怒而殺人,後來輾轉逃到北境哨站,在這裏安頓下來。
在遊戲裏,還有一個專門的任務線講述這段故事,任務目标就是幫巴克利重返家鄉,所以楊守對巴克利的心結一清二楚。
雖然離開獸人王國多年,巴克利依然深愛着那個廣闊美麗的祖國。當年的任務線裏,他保護族人返回家鄉,一路上遭遇無數艱難險阻,從未放棄。
最後,當熊人族的老老少少安全抵達終點,巴克利卻因爲舊傷複發加上傷勢過重,犧牲在了家門口。
熊人是天生的戰士,戰場上無可匹敵的勇士。而巴克利,前半生被逐出自己的故鄉,在人類城市經營酒館,本以爲就這樣過完餘生,卻在後半生表現出了一個熊人戰士應有的血性和尊嚴。
這是一個值得尊重的勇者。
所以,楊守知道巴克利值得信任,這個從酒館老闆,慢慢變成一個著名戰士的熊人,是安迪最喜歡的npc之一。
“好吧,先讓我看看你的東西。”巴克利沉默了一會兒,看着一臉真誠的楊守,終于開口道。
楊守露出淡淡的微笑,心說終于成了!
向巴克利借了紙筆,楊守在紙上飛快畫了起來,片刻後便完成,遞給了對方。
巴克利好奇地接過來,看到紙上畫的東西卻一陣蹙眉。
這是個樹根模樣的東西,下半部分是朝四外伸展的根須,上面是短粗的樹墩,但沒有樹枝樹葉。樹墩上簡單勾勒着幾個圖案,像是法陣,又像是薩滿符文。
圖案旁邊用獸人語言寫着“龍騎士”三個字。
圖畫的線條很傳神,清晰地表現出了原物的狀态。正因爲如此,巴克利才有些摸不到頭腦,這畫的什麽東西?
“現在不宜多說,”
楊守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疑惑,神秘道:“那位象族長老看到了,就會明白。”
巴克利不置可否,把紙張疊起來,塞進了自己花裏胡哨的大褲衩裏。
這時,街上開始有點亂,有人從遠處慌慌張張地跑過來,跟同伴指手畫腳地說着什麽;更遠處,有城市守衛的身影在街尾一閃而過,腳步匆匆。
楊守注意到這些細節,開始有些不安,不由自主想到了久未路面的比爾。
比爾大叔的性格向來穩重,怎麽會遲到這麽長時間?
他隐約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巴克利,你認識比爾麽?他每次來北境崗哨,都會來這兒喝酒,是個胖子,光頭,也是個軍人,最喜歡的是街尾的那家jiyuan。”楊守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啊?”
巴克利有些摸不到頭腦,看到楊守有些凝重地望着街上,想了想道:“有點印象,好像經常帶着新兵來我這兒,是個挺有意思的老兵。”
大街的另一邊,丹尼朝酒館這邊狂奔而來,楊守看在眼裏,微微眯着眼睛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在這兒有仇人?”
“仇人?應該沒有吧~這裏的人都是平民百姓,就算是那些整天嚷嚷着屠龍的冒險者,也不敢跟軍隊的人結仇的~”巴克利皺眉回答道,因爲他感覺到楊守的氣質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前一刻還溫文爾雅,現在則帶着一股淩厲的氣息。
“巴克利先生,謝謝你的款待,我們回頭見。”
楊守放下酒杯,沖巴克利簡單道謝,然後單手撐着欄杆,幹淨利落地從陽台跳了下去。
巴克利從陽台上探出腦袋,看到楊守和一個年輕的士兵簡單交談了幾句,便急匆匆跑向遠處。
“奇怪的年輕人,嗝~”巴克利喝了一大口朗姆酒,冰涼的液體滋潤着口腔,然後順着喉嚨進入胃裏,讓他打了個又大又舒爽的氣嗝。
楊守的言行舉止給巴克利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哪裏像十幾歲的新兵,更像是有着幾十年冒險經驗的老油條。
這幾年巴克利在青藤酒館見過太多人,他隐約覺得,這個年輕人不簡單。
楊守此刻心急如焚。
丹尼在街上遇到了幾個新兵營的戰友,從對方口中知道了一些情況。
幾人偶然間看到了比爾,正在小巷裏和刀疤臉幾人對峙。新兵營和親衛隊不和睦是衆所周知的事,所以幾人都認爲是比爾隊長又跟對方杠上了。
這裏是北境哨站,士兵在大街上打架鬥毆,嚴重了可是要受鞭刑的,所以見了面最多互相鬥鬥嘴發發狠,大家都司空見慣了。
可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卻急轉直下,親兵隊蠻橫地驅散了人群,幾個新兵也被推搡到了另一條街上,等了一會兒也沒見比爾出來。
大家這才覺得不對勁兒,有機靈的人去向卡羅琳領主求救,丹尼則第一時間來找到楊守。
楊守在大街上發足狂奔,心裏不停祈禱,可千萬别出事,别出事!
旁邊的丹尼偷偷瞄了瞄楊守的表情,感覺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的還嚴重。
兩分鍾後。
小巷中恢複了正常,人來人往,有人拿着水桶和掃帚,在清掃石頭路面,那裏有微微的紅色痕迹。
楊守徑直走過去,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剛才這裏有人受傷,他們去哪了麽?”
“哎你這人……”
對方被楊守捏的疼了,剛想開口罵人,便看到了眼前的年輕士兵。楊守的表情平靜,看不出什麽特别的情緒,隻有眼神格外的凝聚鄭重,讓人第一時間感受到,他沒有開玩笑。
“那個……他們把人趕的很遠,我隻稍微看到一眼,好像是往北去了……”
“謝謝。”
楊守放開對方,胸膛微微起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要想原因,不要推理過程,隻要結果!往最壞的地方想!
當街殺死帝國的士兵,他們不敢,一定會先讓比爾失去反抗能力,然後找安全的地方解決。
他們肯定有當地的同夥……附近哪裏最僻靜?
楊守的大腦飛速轉動,北境哨站的地形圖很快在大腦中鋪展開來:城主府不在北面,他們要去哪兒?殺人,藏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