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總，該下班了。”
秘書恭敬的對站在玻璃牆面前的青年道。
黎栎慢慢轉過頭，露出一張冷峻俊美的面容。
他沖秘書點了點頭，邁步離開。
青年身上的疏冷氣質濃烈，逼得秘書幾乎喘不過氣來。
直到黎栎離開，秘書才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
這三年來，自從傅寂歌死後，黎栎就變得越來越冷漠偏執了。
他封殺了曾經愛若掌珠的小明星夏冉冉，任憑夏冉冉在公司門口如何哭鬧也沒有心軟。
而昔日爲了夏冉冉置寂歌于死地的黎笙，則在寂歌死後沒幾天便因違法犯紀入了獄。
對手不知道從什麽途徑拿到了黎笙犯法的證據，一通舉報将黎笙送了進去。
然而最讓人震驚的是，這位表面溫文爾雅實則野心勃勃的黎總，主動散去了律師團，對所有罪名供認不諱。
黎家這兩叔侄都是瘋子，都爲了一個女人發瘋。
黎母現在成天在家裏痛罵傅寂歌，在她看來，傅寂歌把自己兒子迷的神魂颠倒，死了還要害的黎栎對一切女性都敬而遠之，是個禍根。
黎栎不知道秘書在心裏想些什麽，他驅車回家，又在半路接到了狐朋狗友打來的電話改變方向，前往酒吧買醉。
在寂歌死後，他常常用酒精麻醉自己。
包間裏群魔亂舞，一群二代不安分隻喝酒，還點了幾個姑娘作陪。
幾個美人巧笑嫣然的哄二代開心，目光不時落在黎栎身上，卻沒有一個人敢動手。
誰都知道，這尊爺，碰不得。
但今天有個新來的姑娘格外大膽，端着一杯紅酒走向黎栎，嗓音清亮：“黎總，喝一杯嗎？”
黎栎冷漠擡頭，眼前突然一陣恍惚。
面前的人，生的和寂歌異常的像。
這種像不是指她們的容貌，寂歌長相明豔秾麗，面前的小美人卻生的纖弱秀麗，抿着唇笑容淡淡。
姿态神色格外相似。
黎栎破天荒的沒有拒絕，接下了小美人的酒。
不遠處膽戰心驚看着這一切的二代們松了一口氣，原本還擔心黎栎因爲這個自作主張的姑娘遷怒他們，現在了然，男人嘛。
總是有點劣根性。
“黎哥，”有人擠眉弄眼的看向黎栎，懷裏還擁着一個美人：“要不要我幫你開間房？”
旁邊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
黎栎動作頓了頓，卻也沒有拒絕，任憑那人去吩咐，薄唇血色淺淡，有種易碎的脆弱感。
他已經很久沒有睡好覺了。
一閉眼就陷入了噩夢，舊時的場景重現，重複着寂歌決絕撞向大卡車的一幕，總是讓他半夜驚醒，然後失眠到天亮。
黎栎知道面前的人不是寂歌，但隻要有一分相似，也讓他甘之如饴。
“你叫什麽名字？”黎栎微微擡頭，看着面前的少女。
“回黎少，”少女笑容幹淨：“我叫傅明月，你可以喊我明月。”
明月嗎？
隻是，他的月亮，早已隕落。
黎栎意味不明的想，又回憶起了黎笙入獄前，他們叔侄的最後一面。
那時的男人特意将自己收拾的幹淨整潔，笑容不見半分陰霾，反而透着釋然的平靜。
黎栎不明白黎笙爲什麽要解散律師團，那些罪名疊加起來，足以要了黎笙的命。
黎笙卻平靜的告訴他：“傅傅喜歡我幹幹淨淨的樣子。”
男人輕笑：“她那樣皎潔美好，我希望我去尋她的時候，仍舊是傅傅喜歡的模樣。”
黎栎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所有人都在懷念一個死去的人，她的離去，在他們的世界掀起一場風浪。
*
夜色深了。
或許有這個肖似寂歌的姑娘在身側，黎栎難得沒有做噩夢，反而是夢到了他和寂歌的曾經。
和他并肩走在的少女，微微轉過頭來，溫軟喚道。
“阿栎。”
清亮悅耳的嗓音如銀鈴般響起，黎栎貪婪的看着她，心裏是難以抑制的心痛。
“噗嗤。”
心口一陣劇痛，叫黎栎從夢境中驚醒。
血色在淡藍襯衣上洇染開來，黎栎疼的嘴唇發白，聲音低的微不可聞：“爲什麽？”
傅明月一動不動的握緊手上的水果刀，面無表情的看着黎栎，僞裝的溫柔柔弱消失，露出冰雪般的涼與冷。
月色從玻璃窗外流瀉，鋪滿小半房間。
少女微微擡了擡長睫，緩聲道：“我叫傅明月，傅，是傅寂歌的傅。”
黎栎忽然明白了一切。
“你爲什麽不救救她，”傅明月半跪在床上，眼眶中慢慢盈滿了淚水，哽咽道：“爲什麽要把她往地獄裏推？”
傅明月想起寂歌臨死前發給自己的消息，咬着唇質問。
寂歌姐：“明月，你要好好活着。”
可是告訴她要好好活着的人，偏偏已經沒了。
傅明月回憶起小時候，孤兒院并不想現在這樣破舊，有不少孩子被送進來，而她因爲身體弱，便被孤兒院的阿姨們格外偏愛幾分。
因此招來了不少小孩子的欺淩，阿姨們忙不過來，不會全管。
隻有她的寂歌姐，會擋在她面前，甯願被揍得遍體鱗傷也會保護她。
可是那樣好的一個人，卻被他們害死了。
“我殺了夏冉冉，”傅明月擡頭，語氣毫無波瀾：“現在輪到你了，黎栎。”
傅明月花了三年時間，一點一點的拼湊出來當初的真相，然後策劃了這絕殺之局。
每一個細節都被她細細推敲過，力求不留一點破綻。
傅明月清楚背後幫她的人隻是利用她，想要借機除掉黎栎罷了。
可是那又如何？！
傅明月冷靜的撥打了報警電話，将自己的一切罪行如實述說。
黎栎手指動了動，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平靜的咽了氣。
他到底懦弱，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去找寂歌，所以他的傅傅，會不會在下面等他？
傅明月拔出水果刀，血迹滴落在床單上，少女愣愣的發着呆，然後輕聲哼出一支小調。
“……天上玩玩，月亮圓圓，像隻小盤。月亮彎彎，像隻小船。坐上小船，天上玩玩……”
許多年前，寂歌因爲打架被關了禁閉，她偷偷溜進來陪她，然後少女抱着她，輕聲哼出這支童謠。
那時的月亮高懸天空，飽滿漂亮。
寂歌彎着眼睛告訴她：“明月，你要記住，月亮永遠挂在天上，皎潔明亮。”
可是閃閃發光的，并不是月亮。
而是當時陪她看月亮的人。
在漸近的警笛聲中，傅明月如此想道。
【當前任務完成度：一百】
寂歌看着顯示完成的任務頁面，眼神微動，卻最終什麽也沒有說：“脫離位面。”
“是。”
寂歌的意識驟然昏沉，離開了這個位面。
一更。
這章字數很多，當兩更了。
那支童謠是網上查的，原名《天上玩玩》侵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