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聶雪城便正式向寂歌請辭,出發去隴西。
堂堂攝政王自然不可能一個人去隴西,早就已經有安排好的官員前往隴西安撫災民。
然而赈災一事關系方方面面,聶雪城留在京都盯着戶部的人撥出來一大批糧食和銀兩方才動身。
京都的冬天仿佛一轉眼就過去了。
驚雷過後,京都迎來了真正的春天。
黑褐色的枯枝上還壓着零星雪色,新綠卻早已冒出了頭,在料峭春風裏微微瑟縮顫抖。
這天,寂歌難得在禦花園的汀水榭招待賓客。
來人并不陌生,正是與原主一起青梅竹馬長大的清美少年郎,安汾雲。
“草民參見陛下。”安汾雲恭聲行禮。
寂歌擺弄着放在石桌上的茶具,頭也不擡的問道:“宰相讓你過來的。”
“……”安汾雲沒有承認,正色道:“誰讓我來的并不要緊,主要是陛下最近有沒有注意到,您太親近攝政王殿下了嗎?”
一股熱水緩緩注入薄瓷茶杯,蜷縮着的茶葉舒展開身體,沒過一會,連茶水也呈現出一種淺淡生動的碧色。
清淡的茶香彌漫開來,寂歌沒有回答安汾雲的問題,而是将茶杯往他那裏推了推:“嘗嘗。”
即使是安汾雲再心急,也不由按捺住了性子,嘗了一口剛剛泡好的茶水。
水溫有點過高,破壞了茶水原有的風味,不過茶葉質量上乘,是稷山産的新茶,微微苦澀,回甘帶甜。
見安汾雲喝了茶,寂歌才不緊不慢的開口,也不跟他打馬虎眼:“汾雲,你知道宰相有謀反之心嗎?”
“噗。”安汾雲直接一口茶噴了出來。
少年咳嗽了好一陣方才停歇,臉漲得通紅,想也不想便道:“不可能,請陛下明察,這一定是有人在冤枉父親。”
寂歌沒有回答,安汾雲有些急了:“陛下應該清楚父親的性子,他忠君愛國,根本不可能有反心,一定是有奸人想要陷害父親。”
看來安汾雲對安宰相的濾鏡是真的足夠厚,也難怪上輩子直到安宰相逼宮之際安汾雲才算看清了他這個父親的真面目,毅然決然的進宮想要去救原主。
可惜最後窮途末路,那個一身正氣,清風明月的少年郎,還是死在了他最信任人的箭下。
“汾雲,”寂歌靜靜看他:“朕已經查到了宰相與禁衛軍統領勾搭的證據,你要看嗎?”
安汾雲張了張嘴,隻覺得頭暈目眩。
“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加入朕這邊,朕保你宰相府上下百口人性命,二是去向宰相告密,大楚自此改朝換代,”寂歌風輕雲淡的說:“你選哪個?”
選哪個?
一陣寂靜。
安汾雲今年不過十八,還未弱冠,卻有這麽一個兩難的選擇擺在他面前。
一面是效忠的皇室,一個卻是至親的父親。
顯然,寂歌話裏的宰相府沒有包括安宰相。
寂歌輕笑,也不過多催促安汾雲,耐心的等他回答。
寂歌給安汾雲的第二個選項是假的,裏面藏着陷阱,如果他選擇了宰相府,那麽寂歌就不會允許他活着走出皇宮,那些隐藏在禦花園四周的暗衛會直接射殺了安汾雲。
帝王之道向來容不得手下留情,即便是至親又如何。
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