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紀淵白還是不肯與孟安螢分手,卻沒有再鬧脾氣離開紀家。
晚飯時分,紀淵白終于見到了最近圈子裏傳的沸沸揚揚的,他同父異母的哥哥,紀晏然。
紀晏然隻比他大了幾個月,生的清瘦蒼白,黑發修剪得齊整,秾麗的眉眼好看卻冷淡。
紀父顯然很看重紀晏然,在紀淵白的記憶裏,他難得回一次家,也少有這般柔和的神色,坐在飯桌前介紹道:“淵白,這是你的哥哥,晏然。”
“晏然,這是淵白,你的弟弟。”紀父又轉過頭對着紀晏然道。
“弟弟好。”紀晏然勾着唇角道,那雙眸子極黑,眼神卻沉靜。
紀淵白并不想配合他們演什麽父慈子孝的戲碼,冷笑一聲毫不客氣的道:“我媽隻生了我一個,我可不記得我有什麽哥哥。”
少年神色挑釁,坦坦蕩蕩的表達着自己的厭惡。
——真是令人讨厭的驕縱跋扈。
紀晏然漠然斂睫,烏鴉鴉的長睫半垂,遮住眸底晦澀的神彩。
不像他,每一件事都要反複斟酌,時刻都要擔心會不會得罪别人,如履薄冰的活了十幾年,連唯一一個親人都保不住。
而紀家大少爺卻呼風喚雨的長大,肆意張狂,金砌玉堆,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
所謂天壤之别,也不過如此。
“反了你了,紀淵白。”紀父臉色沉了下去,暗含警告:“你就是這麽跟我說話的。”
紀母見狀趕緊打圓場道:“淵白性子直,說話難免不過腦子,快點跟你哥哥道個歉。”
紀淵白抿緊唇,小刀一般鋒銳剛直的長眉倏然揚起,勉強道:“抱歉,我不該這麽和哥哥說話。”
“沒事,”紀晏然注視着他,溫和一笑:“我不會與弟弟計較的。”
一頓飯吃的心思各異,餐桌上暗流湧動,除了紀父,恐怕沒有人的心思真在飯菜上。
“對了,晏然明天會轉去藤原高中,和淵白你一個班,淵白記得平時多照料一下晏然。”紀父最後吩咐道。
紀淵白不情不願的應下,心裏卻打定主意要給紀晏然一個教訓瞧瞧。
紀晏然回到房間,放空思緒出神半晌,最後還是撥通了寂歌走之前給自己留的電話号碼。
“喂,”柔軟的少女嗓音傳來,語帶笑意:“發生什麽事了,怎麽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紀晏然鬼使神差的打通了熟記于心的十一個數字,可是現在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沒什麽,”少年清冷道,努力裝的平常:“我明天會轉去你們學校,和你一個班。”
“紀伯父動作夠快啊,”寂歌沒有多少意外,輕快道:“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你。”
紀晏然對此嘲諷一笑。
紀父對自己其實更多的還是愧疚,準确來說,他對紀淵白才是真正的父子情誼。
畢竟養了那麽多年,即使他對紀母沒有多少感情,對紀淵白這個兒子也會有幾分偏愛。
紀晏然看的很清楚,卻沒有感到傷心。
最初找到生父的驚喜感早已被消弭得所剩無幾,他開始慢慢對紀父感覺到失望。
如果他是真心實意的想要找回他的母親,那麽憑借紀母拙劣的手段可能瞞不了多長時間,支持他的,更多的,不過是不甘心罷了。
所謂的深情兩個字,讓他感到惡心。
他最愛的人,從始至終都隻是他自己而已,偏偏自持滿腔深情,讓他覺得反胃。
紀晏然心知肚明,卻沒有和寂歌挑破,而是低聲道:“那我們以後就是同學了?”
“嗯,”甜軟柔糯的嗓音傳入耳中,少女笑靥明媚,尾音輕飄:“那就先歡迎你了,新同學。”
四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