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鼠的出現,着實引得一番震動,除卻皇子公主們十分喜愛,便是後宮妃子們也想一睹新奇。
故而,太仆寺這幾日着實是人氣高漲,便是一些相國尚書也是抽空過來一睹新鮮。
時間流逝,進入貞觀五年冬月。
今年的冬季格外寒冷,非是暖冬。可越是冷,百姓們越是高興。以爲冬天越冷,來年的蟲害便越少。而且,一旦度過最冷的時候,來年氣溫便不會反複無常,有利于莊稼的生長。
政事堂。
民部尚書戴胄正在禀報各地秋收糧秣情況。
“關中二十餘州,共計納糧一百五十萬石,其中麥有四成、早稻兩成、粟三成,豆果時蔬一成。巴蜀諸州,總計四百餘萬石。河東道兩百二十萬石、河南道一百九十萬石、河北道一百五十萬石、淮南道與江南道總計三百一十萬石,其餘邊州
除卻官吏俸祿、宮廷所支、各衛府軍所用,關中諸倉,已滿七成左右。”
因爲災害的緣故,關中、河南道、河東道、河北道、這幾塊産糧地域需要恢複生産,朝廷一直在減免稅賦,減輕百姓壓力,故而糧食收繳的不多。而巴蜀、淮南、江南三地,因爲沒有多少災害侵襲,所以生産一直很正常。
如果說貞觀四年是療傷,那麽貞觀五年就是恢複。除此之外,土化肥、早稻晚稻、冬麥、曲轅犁等一系列發展農業的影響,終于開始在地方發酵,這才有豐收的盛景。
“善,卿耗時計算,着實辛苦了。”李智雲颔首。
戴胄恭敬道:“此乃臣分内之事,不敢言功。另外,這是臣與民部諸位共同拟定的各地糧食表格,請陛下禦覽。”
他從袖子中取出一份奏疏,交給高良忠,而後高良忠遞給皇帝陛下。
表格繪制的很清晰,一眼看過去便知道那些地方的糧食收成數量以及糧食的分類。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張細表,細表上繪制的是每州的情況,相當的仔細。
看完後,李智雲交給高良忠。
“送去封檔。”
“遵命。”
緊跟着,兵部尚書李靖出列道:“啓禀陛下,草原諸部今年上貢牲畜數目如下。呼延都督府;羊二十萬頭、牛二十一萬頭、馬七萬餘匹。雲中都督府;羊三十二萬頭、牛十萬頭、馬六萬五千匹。桑幹都督府;羊十一萬.”
草原上貢的要狠些,主要是大唐壓榨的厲害。不過,他們也不是一次性上貢這麽多,而是分季上貢。此外,這些是各大都督府周圍分管的部族上貢牲畜總和,并非單一部族上貢數量。平攤下去,一個部族少說也要上貢五千左右的牲畜。
血腥嗎?
對草原人來說當然血腥,畢竟此前從未有中原王朝要這麽狠的上貢稅賦。不少草原部族覺得他們好像還在侍奉突厥,隻不過名字換成大唐而已。
可從另一方面來說,如果沒有吸草原的血,大唐想從災害泥潭中走出來,少說需要三四年時間。而正是因爲吸了草原血,大唐在貞觀五年就恢複的差不多了。
接下來的一個多時辰,李智雲和政事堂相國們,以及六部尚書就幹一件事情。
算賬。
收入多少,支出多少,明年預算多少,剩多少,能存多少。
别看這些物資好像很多,但是細分下來,其實根本就不夠用的,隻能說是比貞觀初年那會兒好得多,至少能盈餘了。比如,草原上貢的牛,基本上都被朝廷無償租借給百姓耕種。而羊則被薅羊毛,然後供給士兵食用。
戰馬,更是不用說,供給軍隊。
隻有等什麽時候關中各倉盈滿,糧食不值錢了,那才意味着生活富足了。
在朝廷中樞計算天下糧秣之時,商州豐陽縣令韓瑗也在一筆一筆計算着縣内一年的糧食産出收入。
作爲貞觀三年的科舉第一名,他在六部學習一年,然後下放商州豐陽爲縣令。在他二十五歲的年紀,上任一縣長官,已屬不錯。盡管商州并非什麽富州,但到底也是比鄰京畿,不同尋常州縣。
一縣糧食計算時間,自然比不上整個天下,花費一個多時辰,韓瑗便計算的七七八八。
他發現,粟的收入占比,雖然依舊在六成以上,但是朝廷推廣的麥和稻,兩種作物占比也在快速上升。除此之外,每畝的糧食收成也都比以往要增長不少,平均下來,每畝增收了一石左右。最差的最貧瘠的下田,同樣也增收了二十餘斤。
這般成績,遠超之前豐陽的糧食收入。
“曲轅犁、土化肥。”他感慨道:“真是厲害,僅這兩樣東西竟讓百姓們多收了糧食。”
他還有沒說的,那便是朝廷送來的耕牛,無償提供給百姓使用的勞動力,同樣也是豐收的重要原因。畢竟,不是家家戶戶都有一頭牛使用的。
除此之外,還有朝廷在此處傳授的水車器械,百姓們借助此物能夠更好的灌溉田畝。
縣丞道:“不僅如此,那土化肥還有肥田功效,地力并不會因爲今年豐收便會下降。”
“是啊,這都是托陛下鴻福啊。”說到這裏,韓瑗微微一笑,接着道:“來年若有機會,當托刺史,爲本縣弄來腳踏式木制脫粒機,此物能大大提高脫粒速度,目下已在關中普及。”
“如此甚好。”縣丞一笑。
緊跟着,韓瑗又問道:“縣倉可填滿了?”
“回縣令,隻六成。”
“六成啊。”韓瑗點頭說道:“不着急,慢慢來便是。豐陽地狹民寡,我們不必心急。隻要百姓們安居樂業,勤侍農桑,便是好事。”
“是。”衆人齊聲道。
便在此時,主簿走進大堂。
“縣令,那群豐山野僧又出沒了!”
“在哪兒?”韓瑗豁然起身,問道:“可抓住他們跟腳了?”
“在豐山西峰!”
“好,命孫縣尉立即帶人去抓捕他們!”
“是。”
主簿離開後,韓瑗對着衆人道:“陛下早已同意太史令傅公《請除釋教書》,凡我豐陽子民,若遇子弟從佛,必勒令其不得爲之。”
“是。”
韓瑗原本對釋教觀感一般,但是自在地方治政以來,對百姓侍佛,尤其是百姓出家,非常反對。因爲寺廟占田畝,不事耕作,反而要靠着百姓養活,這不是在增加百姓負擔麽!
他不止一次想過,倘若一直這麽延續下去,寺廟占田越來越多,豈不是要成地方一霸,魚肉百姓?
必須要嚴厲打擊!
豐陽縣尉得到命令,立即帶着人手循着路,摸清情況,然後将這股不事生産的野僧全部抓住,投放縣牢。
自皇帝同意傅奕所奏《請除釋教書》,地方寺廟早已被拆毀,僧衆也被遣返還俗。
眼下這種事情,自是不被韓瑗所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