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李孝常謀反,李智雲有曆史記憶,并不意外。杜才幹謀反他也不意外,因爲萬年行宮之變那一夜,拂衣的人在東宮廢墟裏,找到了杜才幹和李建成往來的信件。他此前不動杜才幹,主要是因爲滑州地小兵寡,根本不需要特意關注,隻等搞定韋雲起和任瑰,他就會借口處置杜才幹。
可是,長孫安業也要造反,他是想象不到的。
想起曆史上這沙雕也造李世民的反,好像也不是什麽不能接受的事情。
要知道,長孫安業可是秦王妃長孫氏的同父異母兄。
換句話說,這智障在曆史上放着皇後哥哥的身份不要,去幹殺頭的煞筆事。
武德六年六月十二,蘇烈以七百人潛入衛州,生擒長孫安業,已經秘密控制衛州。
過程很順利,順利的讓蘇烈覺得自己過于重視長孫安業這個沙雕了。
他很順利的在府上抓住醉酒的長孫安業,然後搜出他和杜才幹的往來信件。
同時,利州都督李孝常,滑州都督杜才幹,紛紛起兵,發布讨伐李智雲的檄文,誓師出征。
一時之間,兩地叛亂,引的朝野略起波瀾。
不過很快,朝廷就給出了反應。
發布檄文,讨伐逆賊。
柴紹将兵出岐州,夏侯端将兵出梓州,合擊李孝常。
懷州總管黃君漢與程咬金各領兵馬,征剿杜才幹。
神策府。
“有意思。”李智雲将一封來自蘇烈的密信交給薛元敬。
後者看完後,笑着道:“這個長孫安業認真的麽,要造反還喝的酩酊大醉,竟能被蘇将軍輕易拿下,愚不可及。”
薛收道:“這并不奇怪,我聽說,這個長孫安業嗜酒如命,且素來不務正業。他這個衛州刺史的職位,也是秦王在時,坐鎮陝東道送給他的。”
“相比較這個,我更好奇他爲什麽造反?”李智雲略微感興趣道:“李孝常也好,杜才幹也罷,他們都和廢太子有往來,可是長孫安業,他是什麽意思?”
聞言,薛收和薛元敬面面相觑,他們也想不明白。
想了一會兒沒什麽結果,李智雲也沒有糾結,說道:“衛州已經被蘇烈控制,杜才幹慌亂起兵,三面被圍,隻等李君羨抵達,他敗局已定。”
說着,他進而問道:“柴紹那邊如何?”
薛收拱手道:“克明來信,一切順利,大軍已經進入梁州,不日将兵駐利州三泉。梓州刺史夏侯端奉命,征兵兩千,北進始州。”
“好。”李智雲道:“李孝常既然在利州造反,那就在利州終結一切吧。”
“是。”
秦王府。
因爲那一夜的變故,秦王府被屠戮殆盡,秦王妃和秦王的幾位側室因爲去送葬秦王的關系躲過一劫,李麗質僥幸被淮陽王所救。丈夫死了,兒子死了,人都死完了,諾大的府邸,隻有長孫氏和她女兒生活,自然也不需要多少人服侍。
因此,昔日熱鬧的秦王府,而今已經變得冷清。
長孫氏在庭院裏抱着女兒,看着郁郁蔥蔥的花園發愣。她已不複以往的豐腴美豔,因爲一系列打擊,讓她消瘦清減很多。若非放不下女兒,她早已去陪丈夫。
如果說,她從前活着是爲了照顧兒子,以及找到謀害夫君的兇手,那麽現在,她除了女兒,了無牽挂。
畢竟,朝廷已經查明,秦王是廢太子和齊王害死的。
而廢太子和齊王,也已經伏法。
雖說李建成害死秦王的事情沒有宣之于衆,但是卻已經查清了真相,并沒有刻意隐瞞。
朝廷不将這件事情廣而告之,主要是爲了顧及臉面。廢太子造反弑君已是醜聞,若是再曝出這件事情,更是醜聞。是故,在李淵的意思下,廢太子害死秦王的事情,選擇了冷處理。
即,确認真相,但是沒有大肆宣傳。
隻是,每每想起丈夫兒子,她還是忍不住心痛。
便在此時,一名侍女快步來到她身邊。
“王妃,出大事了。”
“什麽事情?”
“奴婢采辦時蔬的時候,看見朝廷發布了讨賊檄文,上面說有幾個地方的刺史造反。”
“哦。”長孫氏聽完後不甚在意。
造反而已,和她一介婦人有何幹系。
侍女小心翼翼道:“奴婢聽說,衛州長孫刺史也有參與。”
“什麽!”長孫氏猛然回首,盯着侍女,“你說的是真的?”
“是,奴婢在檄文上看見了長孫刺史的名字。”
聞言,長孫氏阖目,渾身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樣。
兩歲的李麗質不解的看着失态的母親。
“阿娘。”
長孫氏回過神,輕輕拍着女兒,“沒事,沒事。”
怎麽會沒事!
自她嫡親兄長長孫無忌流落突厥後,這個同父異母的兄長長孫安業就是長孫晟這一支唯剩的當家人。
他怎麽如此愚蠢!
雖說長孫安業以前在父親死後,将她和哥哥長孫無忌趕出家門,可說到底,長孫安業是她兄長。
如果長孫安業因爲謀反被朝廷處死,這豈不是說她娘家這一支要完了麽!
想到這裏,她再也坐不住,将女兒交給奶娘,親自去确認事實。
滑州、酸棗。
程咬金率兵五千,駐紮在此,兩戰皆勝,打得杜才幹滿頭包,蜷縮在滑州進退兩難。
杜才幹根本沒想到,自己謀反的事情會被朝廷事先得知,更不會想到朝廷早已布置好一切,等他造反。
他原本還想着出其不意,可是現在,萬事皆休。
兵馬未出滑州便被程咬金帶兵堵死在酸棗,而衛州那邊卻始終沒有絲毫反應。
長孫安業到底是怎麽回事!
難道他也暴露了?
兩軍陣前。
程咬金縱馬上前,大聲喊話。
“讓賭必輸滾出來見老子!”
在瓦崗的時候,杜才幹賭錢輸多赢少,程咬金便給他起了個诨号‘賭必輸’。
杜才幹聽見這話,臉色陰沉,在護衛的保護下騎馬來到陣前。
“住口,程黑子!”
程咬金哈哈一笑,說道:“賭必輸,束手投降吧,你已經輸了。”
“放屁,老子還有數十萬大軍!”
“是嗎?”程咬金道:“那你固守滑州幹什麽,來打我啊!”
“你!”杜才幹大怒,“程咬金,你我昔日也是同袍,何不棄暗投明,随我勤王!他日聖人還朝,你也是一等功臣,何必和反王李智雲一條路走到黑。”
程咬金搖頭道:“賭必輸,你死到臨頭還在說夢話。你若是現在下馬投降,我倒是可以向殿下求情,饒你一命。”
“程咬金,你休要嚣張,你以爲隻有我一人要勤王嗎?你太天真了!”杜才幹冷笑道:“就算你能擋住我,可是你絕對擋不住李孝常的兵馬,說不定,現在長安已經被李孝常打下!”
說完,他很期待程咬金露出慌張的表情。
可是并沒有,相反的,他看見程咬金一臉的玩味,這讓他心裏莫名一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