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武德四年十一月開始,唐軍和突厥交戰,到武德五年六月,身在長安的李淵一直過的提心吊膽。
一開始的時候,各方捷報頻傳,太子在關北打得梁師都無法還手,楚王在河北擊敗窦建德,秦王和齊王在并州也将颉利堵的無法繼續南下。
這一切本該越來越好。
但是情況很快急轉直下。
首先出問題的是河北,三月,楚王在河北傳來急信。
東突厥小可汗什缽苾率領大軍南下,羅藝不敵,讓什缽苾救走了窦建德,甚至還重創唐軍!
楚王在信中言明,由于先前對付窦建德損失太多兵馬,導緻什缽苾出現的時候,難以抵擋,隻能苦苦支撐,希望朝廷速派兵馬支援。
老李不敢怠慢,當時就召集大臣,商議一番,最終決定派李道宗率領三萬大軍前往河北助戰。
很快,河北那邊傳來消息,局面穩住了。
雖然一時之間沒有擊退什缽苾,但是能穩住局面,老李還是松了口氣。他派人告訴楚王,要他小心應對。
随後, 關北傳來好消息, 太子于五月殲滅梁師都。
得到好消息,李淵大爲舒坦。
但是,在六月初,并州傳來噩耗。秦王冒險深入雲中, 遭到颉利斷後, 善陽失守,齊王退守樓煩關, 秦王大軍孤懸, 危在旦夕!
後宮。
裴寂、窦抗、蕭瑀、陳叔達、楊恭仁、裴矩,以及歸來不久的太子守在門外。
房間裏面, 正是得知并州噩耗暈厥的李淵。理解一下, 年紀大了受不了刺激,尤其是大起大落的刺激。
很快,禦醫走出來, 衆人連忙詢問情況,得知皇帝沒有大礙,需要注意休息之後,衆人頓時放下心,随後他們得到内侍通傳,相繼走進房間。
萬貴妃眼眸紅腫,悄然退下。她雖身在宮中, 但是亦知河北情況危急,心中不免擔心兒子。
李淵在李建成的攙扶下坐起身子, 目光略微渙散的看着大臣們。
“衆卿,秦王被困, 該如何施救?”
窦抗想也沒想,直接道:“陛下,老臣願意帶兵前去救援秦王!”
如果說誰最不想看見秦王出事, 那絕對非窦氏莫屬。雖然他不知道并州發生了什麽, 但是秦王有危險, 他就必須要救!
李淵贊歎兩聲, 旋即病恹恹道:“必須要救秦王,必須要救。”
現在誰說不救秦王,往小了說是謀害秦王, 往大了說是勾連突厥賊, 侵犯大唐疆土!
李建成還是複讀機, 李淵說什麽, 他就答應什麽。
“太子。”
“兒臣在。”
“你去, 去救二郎, 一定要救他回來!”李淵死死抓着李建成的手掌。
“父皇放心,兒臣一定會把二郎帶回來!”
“完好無損的帶回來!”李淵盯着太子, 目光帶着一絲絲懇切。他很清楚老大和老二的矛盾,生怕這個時候太子借機落井下石。他不是不想用别人去救, 隻是現在情況不對。
若是秦王有個萬一, 外面帶兵的再心懷叵測,加上突厥虎視眈眈在側, 那大唐真的危矣!
更别說,這個時候老四和老五還在外面。
他不放心把兵權交給旁人。
也不知李建成有沒有讀懂老李的意思, 他點頭道:“父皇放心便是,兒臣一定會救回二郎。”
楊恭仁抿抿嘴,臉色略微古怪。
皇帝是認真的嗎?
讓太子去救?
窦抗的臉色也不太好,他實在是不相信太子。
“陛下, 老臣願意随太子殿下同往。”
李淵想了想, 點頭道:“好, 拜托窦相了。”
戰無不勝的秦王首次吃癟,讓朝臣嘩然,此前他們雖然也擔心突厥,但是畢竟有秦王在,朝臣們不至于恐慌。
可是這一次秦王貌似也陷入了危難之際,這就讓他們很是驚訝了。
散朝之後,楊恭仁走在路上,心裏盤算着準備回去将消息傳達給楚王。
裴矩走過來,說道:“楊公。”
“裴公何事?”
裴矩一笑,說道:“倒也無甚大事,隻是并州的事情,着實有些出乎預料。以秦王的謹慎, 當不至于會如此冒進。”
楊恭仁思忖道:“看起來,這次突厥來勢洶洶, 并非隻想着劫掠并州, 而是想要借機謀求更大的利益啊。”
“是啊,這個颉利,倒是很有野心。”裴矩歎道。
倆人一邊說,一邊走,很快離開皇城。
河北,文安。
自二月鹿城的那次大規模交戰之後,唐軍和突厥不約而同的選擇以靜制動,誰也沒有貿然出手,隻是派遣小規模的兵馬騷擾進攻試探。
如此,一直僵持到六月。
而唐軍得到李道宗的三萬援軍,兵力方面已經超越突厥,占據輕微的優勢。
雖然如此,但是李智雲仍舊是選擇以穩爲主,沒有貿然進攻。李智雲要穩,他手底下的大将們就顯得很郁悶。因爲鹿城一戰,他們殺敗突厥,很希望能夠乘勝追擊,幹掉什缽苾。
校場上,心情郁結的尉遲恭扯着嗓子大吼。
“都沒吃飯嗎!一千個蛙跳,少一個剁手指!”
幾十個犯錯的士兵雙手抱頭,學着青蛙,來回反複橫跳。
法曹參軍魏征覺得很淦很不錯,他喜歡這種懲罰士兵的方式,既能夠給予士兵教訓,還能同時讓他們訓練。
除此之外,站樁軍姿他也很喜歡。
尉遲恭掐着腰,看着犯錯士兵們的慘樣,心裏面總算舒坦一點。
便在此時,他目光瞥見薛收急匆匆的走進中軍大帳。
帳内。
“殿下,并州來信!”
聞言,正在看書的李智雲立刻放下書,接過書信。
看完後,他沉默許久,旋即将書信交給杜如晦和薛收。
待他們也看完後,二人臉上湧現一抹喜色。不過當他們看見李智雲臉上的惆怅之色,立馬将臉色收斂。
杜如晦小心翼翼道:“殿下,不可婦人之仁。”
李智雲眼眸微微一垂。
薛收道:“殿下,雖然屬下不該這麽說,但是屬下還是要提醒殿下。走到這一步,已經不可挽回,與其悲傷,不如想想之後的事情。更何況,現在秦王隻是被突厥圍困,是否能讓齊王和劉文靜得逞還是兩說。”
“本王明白。”李智雲收斂演技,淡淡道:“薛德音在信中說房玄齡已經被囚困,你們要告訴薛德音,讓他想辦法保住房玄齡。此人有大才,不可放過。”
見楚王釋然,杜如晦笑着欠身道:“殿下放心,房玄齡的才華,屬下最是清楚。屬下一定會想辦法保住他性命,讓他爲殿下所用。”
薛收蹙眉道:“隻怕這不容易,以房玄齡的聰明,應該能夠想得到背後的陰謀。如果要保下房玄齡,劉文靜和齊王未必會同意。”
“所以,我們要另想辦法。”杜如晦說。
房玄齡欣賞他,他又何嘗不欣賞房玄齡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