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骁衛查出工部失竊軍械的消息很快傳遍朝野,皇帝李淵極其震怒,命刑部、大理寺、禦史台三方嚴查。
刑部尚書皇甫無逸根本不想摻和這件事情,但是這一次他也隻能硬着頭皮,配合大理寺卿鄭善果嚴查。
在得知私藏弓弩的人居然出身窦氏門下,鄭善果立即打起精神,日夜追查案件。很快便和武士彟在西市窦氏的莊園裏面找到工部所有丢失的弓弩。
消息傳開,朝野震動。
東宮。
清冽的茶水落入茶盞中,李建成親手給一衆幕僚倒滿,然後親手給他們分發。
“多謝殿下。”鄭善果輕輕品嘗着茶水,嘴角的笑容怎麽也掩飾不住。
李建成惆怅道:“可惜,劉相去突厥了,否則他知道消息,一定會十分高興。”
不久前,劉文靜已經前往突厥,促成唐突和談一事。
王珪蹙眉道:“殿下,雖然我們已經查明是窦氏在私藏弓弩,但屬下不明白,窦氏爲什麽要這麽做?他們要弓弩何用?”
鄭善果呵呵一笑,言道:“此事何須深究,窦氏想什麽,我們怎麽知道,這對我們是個極好的機會,豈能輕易放手呢?”
李建成雖然也不懂窦氏爲什麽要私藏弓弩,但現在根本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借題發揮,才是當務之急。
“這一次,窦威和窦抗,必叫他們脫層皮!”
想起過往種種,李建成恨意迸發,他們支持二弟在朝堂上對付自己,着實令人憎恨。
韋挺道:“殿下,禦史、大理寺、我們的人已經準備好,所有涉案的人也都已經關押在獄。現在我們要把這件案子做成鐵案,不給秦王翻案的機會!”
“不錯,速度要快。”李建成将茶水一飲而盡。
秦王府。
相比較東宮衆人的蓄勢待發,秦王府的人則顯得非常沉悶,氣氛也是極度凝重。
“殿下,此事絕不是我們窦氏所爲,我們窦氏對朝廷忠心耿耿,從未想過謀反,這定是有人蓄意栽贓陷害!”窦軌憤怒的說。
“舅舅稍安勿躁,我相信窦氏。”李世民安慰一句,說道:“此事處處透露着古怪,必是有人在背後栽贓。”
房玄齡拱手道:“屬下已經查明,從窦氏莊園搜出來的弓弩不過數十張,根本不具備形成戰鬥力,這件事情背後不簡單,有人想要借此對付窦氏。”
“是誰?”李世民問。
房玄齡沉默。
長孫無忌張張嘴,話到喉嚨還是咽了下去。
是誰很清楚,在這長安,有能力對付窦氏,還和窦氏有仇的,隻有那個人。
窦軌咬牙道:“我知道是誰,沒想到他竟如此下作,幹出這種污糟事,我真是有眼無珠,看錯他了!大理寺卿鄭善果,查案的時候,屬他最是積極,一定是他們幹的!”
李世民沉默一會兒,說道:“請舅舅放心,我一定全力相助。”
“好,我要的就是殿下這句話,我先回去和家主商議。”窦軌抱拳一禮,踏步離去。
在窦軌走後,房玄齡開口道:“殿下,此前屬下便說過,太子現在終究是太子。自殿下打敗劉武周歸朝,百官知秦王而不知太子,太子如何能善罷甘休,出此一事,不足爲奇。”
“我看呐,你說錯了。”長孫無忌撩撩衣袍,漫不經心的說。
李世民問道:“輔機何意。”
長孫無忌道:“殿下,隻要您繼續領兵立功,太子一樣會做這種事情。除非殿下現在解散秦王府衆人,自此隐退,如此一來,太子以後絕不會再做這種事情。沒有威脅的秦王,太子何須在意呢?”
李世民不說話,隻是默默的看着長孫無忌,過了一會兒,方才說道:“你已經不是一次口無遮攔了。”
“若殿下要治罪,屬下願領罪,無怨言。”長孫無忌光棍的拱手等罰。
李世民冷哼一聲,阖目不語。
見此,幕僚們對視一笑。
于志甯道:“依我看呐,太子這次是被殿下逼的走投無路才會出此奸計,想要借此除去窦氏在政事堂的地位。”
“這不是明擺着的事情麽。”長孫無忌道:“我們現在該考慮的是如何保住窦氏。”
“恐怕很難。”房玄齡說。
“事在人爲。”長孫無忌反駁道:“就算這件案子被他們做成鐵案,隻要我們咬死是底下的人胡作非爲,兩位窦相,還是能脫身的。”
房玄齡搖頭,“你錯了,我擔心的根本不是案子的本身。”
“什麽意思?”長孫無忌皺眉。
房玄齡解釋道:“窦氏莊園查出私藏的弓弩,罪行可大可小,牽扯多少人,那也是朝廷說了算。最重要的是,聖人是什麽态度。如果聖人認爲窦氏要謀反,案子是否有漏洞,是否是鐵案,有關系嗎?”
李世民豁然睜開眼,看向房玄齡。
“你的意思是說,父皇可能會推波助瀾?”
“沒錯。”房玄齡道:“窦氏一門雙相,窦琎是民部尚書,窦軌又是秦州總管,兼之窦誕乃是當朝驸馬,榮寵之盛,古來少有。兩位窦相素來又與殿下相善,聖人如何能不忌憚。太子之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然則政事堂三位相國偏幫殿下,太子幾無立錐之地,如此失衡,聖人豈能視而不見。”
李世民頓時沉默,腦門上出現一絲細密的汗水。
房玄齡歎道:“殿下,我們走的太順了,順利的忘乎所以,險些鑄成大錯。”
長孫無忌這時候也不杠了,默默低着頭思考。
于志甯說道:“房公所言不可謂不重,殿下,我們真的需要重新梳理一下了。”
“你們準備放棄窦氏?”長孫無忌問。
房玄齡和于志甯沉默。
見此,長孫無忌道:“我承認你們說的有道理,但是我依然覺得這次的事情并沒有到最壞的時候,我們可以盡最大力量,保全一名窦相。如此,我們也能減少損失。”
聞言,房玄齡點點頭,“有理。”
李世民垂目思考一會兒,下定決心。
“不管如何,要全力相助窦氏,獨孤震的事情絕對不能重演。”
“是。”
楚王府。
失竊的軍械找到了,李智雲在刑部的差事終于卸下。後續如何調查,他絕不會碰一下。
涼亭下。
李智雲和杜如晦在對弈,薛收在一旁啃着哈根達斯。
“兄長,你身子還在恢複,少吃些涼的。”李智雲見薛收吃冰激淩吃的兇,立即提醒他。
薛收笑着答應。
杜如晦舔着老冰棒,目光盯着棋盤上的黑白子,考慮許久,方才落子。
“哈哈,克明你上當了。”
李智雲高興的落下黑子,五子一線,赢了!
見此,杜如晦抿抿嘴,從袖子裏面取出二十文錢交給李智雲。
“不玩了,沒錢了。”
李智雲心安理得的收下銅錢,笑哼哼道:“你家夫人又扣你月錢了?怎麽過的和程咬金一樣拮據。”
“屬下和程咬金那厮可不一樣。”杜如晦連忙表示我不是那種人。
程咬金月錢不夠花,純粹是因爲賭錢和逛平康坊。他杜如晦可是顧家好男人,怎麽會幹那種事情呢。
薛收道:“外面鬧翻了天,殿下倒是自在。”
李智雲白他一眼,“你們倆現在吃着冰塊,聊着天,不也挺自在的嗎。”
說完,三人對視一眼,頓時放聲大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