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
他看重五弟智雲,欣賞智雲,但是智雲對于他和太子的拉攏卻視若無睹。
房玄齡道:“殿下,以楚王的智慧,必然已經猜到您和太子之間的隔閡,他不可能一直獨身事外。屬下的意思是,楚王那邊必須要拉攏過來。殿下心裏明白,宗室戰将,楚王最爲合殿下心意,若得楚王相助,不僅對外戰事能得一大臂力,朝堂之内,殿下的話語權也将更有分量。”
這一點,不僅房玄齡、長孫無忌等人明白,李世民自己何嘗不明白呢。
縱觀這幾年的對外征戰,隻有楚王出征的時候,他心裏才會覺得萬無一失。換成李叔良、李神通、李神符,甚至是齊王李元吉,他都覺得不穩妥。
而楚王又是他的兄弟,地位天然更高。
“我知道你們的意思,隻是楚王那邊始終不願意摻和,本王也沒有辦法。”
這種事情,他隻能暗示,不能明說。而楚王一直裝傻,他也不好直接撕破臉,否則把楚王推向太子,那才是災難。元吉和太子走近,他覺得沒有什麽,但若是楚王也和太子走近,那才是最頭疼的事情。
長孫無忌沉吟須臾,說道:“殿下,其實我覺得,您也不必過于擔心。楚王雖然不願意摻和,但是他爲大唐社稷之心卻是真的,隻要殿下在一些事情上和楚王保持一緻,到時候就算楚王不是殿下的人,太子那邊也會認爲楚王是殿下的人。到時候,楚王别無選擇。”
“此言有理。”于志甯道:“殿下,楚王的事情不能大意,太子手中無将,若是楚王靠向太子,殿下在軍中必将被太子掣肘。”
李世民想想,點頭道:“本王明白了。”
另一邊,李智雲酒喝多了沒有回到自己的營帳休息,反而被李元吉拉到他的營帳。
“四哥,真不能喝了。”李智雲擺擺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李元吉故作不滿道:“大丈夫不喝酒怎麽行。”
你特麽以爲我是你,酒桶啊!
“四哥,今日你不該說那種話,我們是兄弟。”李智雲轉移話題的說。
說起這個,李元吉果然不再糾結李智雲喝酒,他将酒盞重重砸在案幾上,冷哼道:“智雲,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所以你覺得他是個好人。當時他兵進太原,卻始終不願意解救晉陽,而且還讓我把糧草運給他?開什麽玩笑!晉陽堅守數月,能有多少糧草!他一不救人,二不送糧,反倒要我給他糧食,你說說他是不是包藏禍心!”
當時宋金剛切斷太原和河東的聯系,朝廷的糧草無法運往太原,如果走河北運糧,無疑是繞了一個巨大的圈子。李世民無奈之下,隻能選擇向晉陽要糧,以及就地征糧。
這個事情,李智雲有所耳聞。
于是,他勸慰道:“四哥,你也知道當時宋金剛深入河東,鬧的河東不得安甯,朝廷的糧草一時之間也無法運抵太原。二哥麾下十萬大軍,人吃馬嚼,難免做事有些不夠全面,你也要理解他。”
“哼!”李元吉狠狠灌一口酒,啧啧道:“十萬大軍呐,一轉眼他手裏面就有十萬大軍,咱們兄弟真是拍馬不及。”
又喝了一口酒,李元吉忽然說道:“智雲,李瑗的事情,我已經聽太子哥哥說過,你不要怪大哥,這件事情都是劉文靜那個老東西蠱惑了大哥,否則大哥絕不會謀奪你的兵馬。此番回長安,咱們一同去見大哥,到時候我摁着劉文靜的頭讓他給你賠罪。”
原來是劉文靜在謀奪自己兵權啊,狗東西,給老子等着!
李智雲心裏微微警惕,旋即苦笑道:“四哥,那件事情我并沒有放在心上,隻是每次想起南陽戰敗的那些老兄弟,心裏面不禁難受,他們到底是跟随我晉陽起兵的老卒。”
聞言,李元吉居然信以爲真,他拍拍案幾,說道:“你不放在心上就好,至于李瑗那個廢物,我早就看出來他不堪大用,也就大哥還覺得他能拿出來用用,嘁!”
你有說這話的立場嗎?
“好了四哥,不管怎麽說,這次能度過危機,都是我們兄弟齊心的結果,萬不能違逆二哥的意思。四哥,做弟弟的本不該說哥哥什麽,隻是小弟還是希望我們四兄弟能和睦。”李智雲一臉的認真。
見五弟這般苦心勸說,李元吉再也憋不住,恨鐵不成鋼道:“智雲,你打仗這麽聰明,眼光着實不行,你難道看不出來麽,老二和大哥對立,就是打算謀奪太子之位!”
李智雲當即瞪大眼,表演一番‘震驚’‘難以置信’‘完全否認’的臉部表情。
“四哥,你喝醉了!”
說着,李智雲走過去一把奪走他手中酒壺,言辭鄭重道:“四哥,這種話以後别說了,我們是親兄弟,二哥絕不是那種人。”
“天真!”
李元吉一把推開李智雲,瞪着李智雲,說道:“五弟啊,你知不知道,政事堂裏面,姓窦的那些狗娘養的,全力支持老二啊,還有軍中,他拼了命的抓權,軍中要務,從來不向太子禀報,他想幹什麽,人盡皆知!”
李智雲微微沉默,這個時候再裝傻就顯得真傻。
所以。
他捂着臉,淚水不争氣的流下,低低的啜泣聲,引起李元吉的注意。
“智雲,男子漢大丈夫,你哭什麽!”
“我沒哭。”
“我都聽見了。”
“我沒哭!”
“行行行,你沒哭。”李元吉靠坐着,看着燭火,眼神散光,“智雲,我知道你不相信,甚至你不願意去相信,但是逃避解決不了問題,老二野心畢露,咱們兄弟幾個可危險咯。”
李智雲擦幹淚水,紅着眼眶,低聲說道:“我之前看出一些苗頭,但是始終不願意相信。大哥、二哥,我們是親兄弟,怎麽能.”
聞言,李元吉拍拍他肩膀,舉起酒壺狂飲。
“智雲,你心地善良,所以你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陳叔達能當上相國,都是咱們的二哥在暗地裏使的好手段。若是有一天,你擋了他的路,一樣會死。他的心是硬的,不會管我們。”
李智雲又擦了擦眼眶,發現還是沒有淚水,不得已隻能弄了點唾沫在臉上劃出一道淚痕。
“四哥,不管怎麽樣,我相信大哥的爲人,我也相信二哥,他們是兄長,一定能處理好。我隻是一個弟弟,不想多管兄長的事情。”
“你呀,有你後悔的時候。”李元吉搖搖頭。
陪着李元吉喝了一會兒酒,李智雲便起身告辭。
要是繼續陪他聊下去,李智雲怕自己接不住李元吉的口無遮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