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戲時間不多,一個時辰左右,李智雲聽的昏昏欲睡。大唐初立不久,很多的事情都是内朝政事堂決定,真正放在大朝上的事情很少,因爲現在需要集權,不需要人多口雜的去分享自己的建議和看法。
而且,不管是李淵還是關隴貴族,都不希望這個時候别人來對朝政的事情說三道四。說是大朝,其實隻是例行公事,對外宣布已經決定的事情。
真正的機密,根本不會在大朝上說。
比如,政事堂說要盡快一統天下,但是下一步打誰,根本沒說清。這也算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是軍事機密,要防備敵國的探子和内部的間諜走漏消息。
随後,獨孤震正式出列,接受李淵封賞,然後辭相,接下來就是一番‘君臣際遇’的感人至深環節。
那場面,真是聞者落淚,聽者悲傷。
太子拱手道:“父皇,政事堂爲國籌謀,分擔君主政務,職分所系,重在萬民,還請父皇早日決定下一位相國。”
重頭戲來了。
原本半眯着眼,打着瞌睡的官員們紛紛打起精神,聚精會神的聽着。對他們來說,這才是最值得關注的事情。
“太子所言甚是,那你可有人選?”李淵平靜的問。
這樣的場景在他的預料之内,太子不提出來,其他大臣也會提出來。
太子道:“父皇,兒臣以爲,禮部尚書李綱可任相國。”
位在人群中的李綱動了動眼皮,默默低下頭。
相國之位,說不動心那是假的。
劉文靜亦附議,“陛下,李綱曆任兩朝,政務通達,身俱才學,臣以爲太子所請,實乃誠言。”
太子系的官員紛紛附議。
李淵颔首,問道:“可有不同意見?”
窦威給窦抗一個眼神,後者會意,出列抱拳,“陛下,臣以爲,黃門侍郎溫大雅可任相國。”
聽見窦抗說話,李智雲心想果然,溫大雅是秦王丢出去的誘餌。
此時,黃門侍郎溫大雅下意識看向窦抗,後者對他報以和煦的微笑,這讓溫大雅遍體生寒。他可不記得自己和窦抗的關系這麽好,更不記得自己和關隴的關系這麽好,好到能讓他們舉薦自己當宰相。
太子也不奇怪窦抗這麽說,此前的流言他可一直放在心上。
随後,太子撇一眼大理寺卿鄭善果,後者明白意思,立馬出列說話。
李綱的背後是太子系人馬,溫大雅的背後有誰呢?
一個假窦抗而已,這完全是一面倒的情況,面對太子系人馬的圍攻,溫大雅很快堅持不住,朝着皇帝拱手請辭,“陛下,臣才疏學淺,實在擔當不得相國之位,還請陛下另擇大賢。”
溫大雅也明白,他被人當誘餌了。
相國,有那麽好當嗎?
每一位相國的背後都代表着一方利益,他溫大雅此番根本沒有任何的準備,更沒有一個派系支持他,他怎麽可能上位。
倒黴啊。
溫大雅主動退讓,李建成很滿意,現在隻剩下一個李綱,那麽父皇隻能選擇
“陛下,老臣以爲,黃門侍郎陳叔達可任相國。”
說話的是裴寂,李淵的好基友。
聽見裴寂提名陳叔達,李智雲心知肚明,李淵果然偏向陳叔達擔任宰相。他不禁微微感慨,二哥還是厲害啊,順水推舟就能拉攏一位相國。
李建成臉色霎時間變得非常難看,冷冷的瞥一眼裴寂,而後示意劉文靜。
裴寂和劉文靜是人所皆知的冤家,在這件事情上,倆人在大朝上再度展開嘴炮。他們分别從李綱和陳叔達的過往履曆,對大唐的功勞,以及做出的成績等等方面,做出橫豎向的比較。
其言辭之鋒利,讓李智雲大開眼界。
這尼瑪才是嘴強王者啊。
吵了一炷香時間沒有結果,李淵不得不喊停,他看向李建成,“太子以爲呢?”
“父皇,兒臣以爲李綱更合适。”
不需要掩蓋的推薦,世人都知道李綱是他的人,這個時候還裝作避嫌,那不是聰明,那是自欺欺人。
李淵目光掃過群臣,落在幾個兒子身上。
“秦王,你覺得呢?”
朝臣的态度很明顯是兩派,不需要再問,所以李淵打算問問兒子們的看法。
李世民笑着道:“兒臣沒什麽看法,隻要新相國能輔佐陛下,兒臣别無他求。”
話音剛落,李元吉立馬道:“那李綱最适合不過,他素來耿直,必能好好輔佐父皇。”
李淵點點頭,看向李智雲,“楚王,你一直沒說話,想必心裏有些話說吧。”
沒有,我心裏沒話,你别瞎說。李智雲拱手道:“父皇,溫侍郎乃是晉陽元從,陳侍郎更以绛郡歸我大唐,李尚書曆任兩朝,素有威望,論功勞資曆,他們不分上下,兒臣實在不知道誰更好。”
楚王還是一如既往的膿包。
大概率,這就是殿内重臣的看法。在他們看來,李元吉支持太子的動作雖然明顯,但好歹有态度。而李智雲呢?還是一如既往的劃水,沒有主見。
倒是溫大雅感激的看一眼李智雲,這個時候還有人記得他溫大雅是晉陽元從,感動。
李淵有些好笑,楚王的态度他大抵能明白,無非是不想摻和這件事情。
但問題是,有些東西不是李智雲想躲就能躲開的。
放在前隋,楊廣很喜歡這種‘懂事’‘明哲保身’的宗室,但在大唐不行。
在李淵這裏不行。
目下,宗室成年皇子僅有四人,李淵需要宗室皇子來維系穩定大唐的統治。
“楚王,朝政大事,你不可不用心。”李淵暗暗警告。
如果李智雲是個廢物,老李可能真的會放棄他。但李智雲不是,他的表現要比老四更好,僅次于老大老二,這樣一來,老李在天下未統一的時候,自然希望李智雲能多多爲大唐社稷效力。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動不動裝聾作啞。
李智雲低頭,拱手道:“兒臣知錯。”
見狀,李淵也沒繼續糾結李智雲的态度,而是說道:“此事容後再議吧。”
一派支持,一派反對,後面肯定有人要妥協認輸,所以不可能一直放在大朝上争吵。
換句話說,相國之争的第二輪将在私下進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