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
作爲勝州最北邊重鎮,在突厥未亡之時,這裏曾和定襄一樣是抵禦突厥第一道防線,自前隋開始,中原王朝出兵便經常自榆林北出擊突厥,而後配合定襄打攻堅戰。在突厥被消滅之後,這裏不在擔負戰争重鎮要務,轉而開始移民屯田,成爲另類‘後方’辎重基地。
之所以這麽說,乃是因爲突厥、薛延陀、回鹘等草原部落被消滅之後,帝國在他們原本的屬地開始設置大都督府治理。随着這些年過去,大都督們都已經返京,留在這裏的隻有少許駐兵,以應對草原可能出現的叛亂。順便,則是爲了抓捕奴隸,吸血草原。
此番勝州一帶出現的草原部落反叛,并不敢進攻榆林,因爲這裏原本就有少許帝國兵馬駐紮在北方,一旦他們将目标對準榆林,那等于将退路暴露,等着帝國兵馬圍剿。故而,此地草原部落叛亂之後立即逃遁,躲在山野叢林,考慮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等他們找來找去,好不容易找到退路的時候,北邊都督府的兵馬已經南下,将他們堵在勝州動彈不得。而此時,帝國太子也率領精騎趕赴榆林,徹底斷絕這股叛亂勢力的所有逃脫路徑。
山坡上,數十騎并列,李承昭摩擦着千裏鏡,騎在馬上,甲胄貼身,面色嚴肅。他拿起千裏鏡,看着已經打起來的戰場,心髒忍不住跳動加速。這是他布置的首戰,他自然希望能大獲全勝。不過,讓他失望的是,敵軍太弱,碰上唐騎,根本不是對手,雙方也沒有打得如何焦灼,而是唐騎一面倒的碾壓,追着叛亂勢力屠殺。
“兩萬多人,這麽不經打?”李承昭嘟嘟囔囔,眼睛還看着千裏鏡之中的風景。這玩意帝國之中擁有的人屈指可數,大多是他父皇的肱骨武将才有一副,專門用來觀察戰場局勢。
唐騎像是攆狗一樣,追着那群叛逆暴殺,實時局勢讓李承昭看了非常無語,非常無奈,同樣也非常無聊,他還準備好好運用所學兵法拿這股叛逆分子練練手。
結果,就這?
“報,反賊已逃至大河,是否追擊?”斥候縱馬而來,大聲禀告太子殿下。
李承昭放下千裏鏡,說道:“殺!”
“遵命!”
雖然李承昭很可惜這群叛逆沒什麽用,不能讓自己練練手,但是他還沒狂妄到學習隋炀帝,打赢了承認對方投降,然後再攻打,這簡直愚蠢到家了,他可不會做。
唐騎得到主将命令,立即展開追殺。這群叛逆的草原部落,少馬少兵械,如何能是武裝到牙齒的精銳唐騎對手,他們是一邊逃一邊後悔造反。待他們看見洶湧大河之時,立刻心生絕望。前無路,後有追兵,他們隻能硬着頭皮,一頭紮進大河裏,瘋狂向着對岸遊去。而少部分反賊則直接跪地投降,祈求唐騎能饒過一命。
但,這是不可能的。殺雞儆猴嘛,爲了讓其他的草原人看看叛亂的下場,這股叛亂分子是必須全部斬殺的,他們的人頭也會被用來築成京觀,警告那些居心叵測的草原人。
于是,殺戮展開。唐騎絲毫沒有手軟,刀劍肆意收割叛亂分子的頭顱,馬蹄踐踏,屍體碎裂,鮮血迸發,宛如一朵朵紅色鮮花綻放在大河岸邊,顯得血腥詭異。
薛禮馬臨大河,瞧着正在瘋狂遊泳逃跑的反賊們,當即張弓搭箭射出一箭。仿佛一個信号一般,其他的唐騎們紛紛開始速射,一輪又一輪的箭矢騰空而起,宛如蝗蟲一般向着河中人影掠去。似死神之箭一般,慘叫聲接連響起。有的人潛入河中,但最後還是因爲換氣的緣故被漫天箭影覆蓋,最終慘死在河裏。
半個時辰過去,唐騎箭矢射空,大河之上已然全面染紅,一具具屍體漂浮在河上,血流混合着河水,看不出它原本的顔色。
“敵滅!”
薛禮輕輕一笑,嘴角揚起。
唐騎下手就是這般不講道理,根本不用管箭矢夠不夠用,隻要還有力氣,那就放箭,一直放到箭壺空空。兵械這種東西,帝國是最不缺的,一點也不缺,想要多少有多少。
戰争罷,李承昭也獲得自己生涯首戰成功。但實際上,他并沒有如何高興,反而很是無聊。因爲他覺得這場戰争的勝利其實和自己沒有多大關系,就算自己不來,唐軍也能很容易鎮壓這次叛亂。
他現在終于算是明白,父皇對番邦的高壓,爲何能一直持續,有這樣精銳的唐軍,番邦拿什麽和帝國對抗?
趕赴大河岸邊,李承昭打量四周戰場,而後目光落在被鮮血染紅的大河上,吩咐道:“找些水性好的,将屍體打撈上來,留在水中易生瘟疫,禍患無窮,不妥。”
“遵命。”秦懷玉領命而去。
翻身下馬,李承昭将千裏鏡揣在懷裏,走在這片剛剛安靜下來的戰場上,屍體堆積,腥臭刺鼻,讓他很是不适應。不過,他還是忍着反胃,繼續觀察,時不時詢問郎将們一些信息。
于他而言,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這種‘慘烈’的戰場,雖說尚在他的接受範圍之内,但是總覺得不是很舒服。此時,他不禁好奇,身經百戰的父皇,當年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天黑之後,他便返回榆林,親手撰寫奏疏,将此戰經過詳細書寫好,然後命人速速送往長安,上呈皇帝陛下。倒不是他要邀功,而是必須要走這份程序。他現在可是太子,還需要邀什麽功,貪得無厭可要不得。
“呼~”輕輕吹口氣,李承昭靠着椅子,目光落在火燭上,時而複雜,時而慶幸,時而又有些郁悶,總之情緒不定。赢是赢了,但他赢的索然無味,好像就是走個過場。
無趣!
想想也是,草原人早就被唐軍打斷脊梁骨,唐軍怎麽可能不赢啊。
便在此時,一名郎将聲音在帳外響起。
“殿下。”
聞言,李承昭振作精神,端坐好。
“進來。”
營帳掀開,周郎将走進來,抱拳一禮。
“殿下。”
“免禮。”李承昭問道:“周郎将,你有什麽事情麽?”
周郎将道:“啓禀殿下,卑職特給殿下送來一件寶物。”
“哦?”李承昭饒有興趣的看着他。
這人,難不成是想賄賂自己?
“什麽寶物。”
周郎将輕輕行禮,而後轉身拍拍手掌。
不多時,一名身姿曼妙的少女走進營帳。她姿色楚楚,身影消瘦苗條,讓人見了,便想好生将其憐愛在懷。
李承昭明白了,原來這人是來給自己送女人來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