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李智雲深切體會到‘兒子就是賠錢貨’這句話的深刻含義。
“啓禀陛下,岐王殿下在長甯毆打縣官,仗責衙役,鬧得當地雞犬不甯,臣彈劾岐王無狀,破壞朝廷律令,請陛下嚴懲不貸!”
“陛下,臣彈劾岐王屢屢擅闖城門,越時辰不歸長安,不合我朝禮制!”
“臣彈劾岐王擅自毆打地方百姓”
“臣彈劾”
太極殿。
李智雲聽着十幾名禦史跳出來瘋狂彈劾自己兒子,非常苦惱的揉着眉心,在他手邊,還有十幾封地方彈劾岐王的奏疏,全是那小子正義感爆棚留下的爛攤子。
“臣彈劾”
“夠了!”李智雲一聲喝出,大殿瞬間寂靜。
看看唯唯諾諾的大臣們,李智雲道:“傳岐王。”
“是。”高良忠微微躬身下去。
殿内,杜如晦垂眸仿佛酣睡。旁邊的房玄齡用胳膊肘子搗了搗對方。
“幹嘛?”杜如晦小聲問。
房玄齡低聲道:“你沒聽見啊。”
“聽見什麽?”
房玄齡:“.”
他不想問了,因爲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杜如晦看了看他,側身道:“這是陛下自己的家事,咱們又不是禦史。”
“不是,我是說.”
“房愛卿。”李智雲看過來,打斷他倆竊竊私語。
房玄齡立刻起身,“臣在。”
“你和克明說什麽呢,說出來讓我們大家一起聽聽。”
房玄齡道:“方才臣想起開心的事情。”
“什麽開心的事情?”
衆臣紛紛投去目光,想要看看這個開小差的房玄齡能找出什麽理由。
房玄齡道:“臣家中次子頑劣不堪,常常闖下禍事,杜相每次遇見臣,都要說上一兩句,時間長了,臣心裏不痛快,便告訴杜相,那小子是我兒子,我想怎麽揍他就怎麽揍他,伱管那麽多做什麽。”
杜如晦:“.”
好你個房玄齡,居然拿我當盾牌勸谏陛下,能耐了你。
李智雲忍不住笑出聲,言道:“你們兩個,不像同僚,倒像是夫妻。”
“哈哈哈哈哈哈。”武将們紛紛爆發大笑,便是一些文臣也忍不住捂嘴憋笑。
雖然大家都覺得杜如晦和房玄齡這倆人好的有點那啥關系在裏頭,但是可沒人敢說出來,頂多在心裏腹诽,現在聽見皇帝這麽說,他們頓時憋不住笑出聲。
杜如晦幹咳一聲,好不尴尬。
我的陛下,您能不能換個說法啊。這要是被寫進史書裏,還不得被後人揣測啊。
便在此時,高良忠歸來。
“啓禀陛下,岐王.岐王殿下不在府上。”
“不在?”李智雲問:“他又去哪兒了?”
李承昭這小子,自從出宮開府之後,除卻去學校上課,剩下的時間就是在關中到處亂跑。故,李智雲也不奇怪李承昭現在不在府上。
高良忠咽了咽口水,說道:“奴婢聽說,岐王殿下偷偷跑去河東了。”
“什麽?”群臣傻眼。
這個岐王搞什麽鬼,自暴自棄是吧,你說你在關中到處闖禍也就算了,現在居然在沒有皇帝命令的情況下擅自離開關中,跑到河東道去,你想幹嘛?
楊師道已經癱軟在地了。
他搞不懂,爲什麽沒開府之前的岐王那麽聰慧,怎麽一開府就撒歡的到處亂跑呢!
這太子之位還沒定呢,您這麽玩,是想放棄?
楊師道心裏苦,但是卻不敢說出來,因爲他的身份,他不能随意插嘴和岐王有關的事情,以免弄巧成拙。現在,他隻希望聖人能不要因爲這件事情而對岐王印象不好。
“他什麽時候去的?”李智雲問了一句廢話。
實際上,李承昭的行蹤他一清二楚,每天晚上都會有人送來關于李承昭的消息。他去哪兒了,幹什麽了,李智雲知道的一清二楚。
“聽岐王府上奴婢說,是昨天的事情。”高良忠回答。
沒等皇帝開口,禦史們接二連三的跳出來彈劾岐王,希望皇帝嚴懲不貸。
這還得了!
在關中沒鬧夠,還想跑去河東鬧,你以爲你是誰!
原本不少大臣對岐王還是心有好感的,現在聽說岐王這般不懂事的胡鬧,頓時心有不滿。
作爲聖人之子,那就應該留在京中孝順聖人,怎麽能仗着身份到處胡鬧呢。
太不像話了!
“太不像話了!”李智雲大怒,一把拂掉龍案上的奏疏,起身就走,完全一副‘我非常生氣,你不要來招惹我’的态勢。
禦史們傻眼了,到底要不要懲罰岐王,陛下您倒是開口說句話啊,您這樣,顯得我們是壞人。
“你們這群混賬!”尉遲恭跳出來,指着禦史鼻子大罵,“岐王殿下要怎麽樣,自有陛下教導,與你們這群混賬有何幹系,天天叽叽喳喳吵個不停,就該把你們的臭嘴縫上!”
他看禦史早就不爽了,這群王八蛋什麽都管,連他家裏的小子在街上吐口痰都罵他沒教好兒子。當年,家裏兒子年紀還小的時候,天天打架鬥毆,他尉遲恭被這群禦史彈劾上百次,次次都是指着他鼻子罵。
“放肆!”一名禦史大聲呵斥,“這裏是太極殿,不是校場,尉遲恭你放尊重點!”
“老子不尊重你,怎麽樣!”尉遲恭瞪眼,拳頭捏的嘎嘎作響。
“你!”那禦史很想噴兩句,但是看看尉遲恭的身闆,又比較自己的身闆,還是算了。
“我不與你分說!”
“嘿,沒卵的貨。”尉遲恭嘲諷。
“我今天跟你拼了!”那禦史決定不再忍了,再忍他就要被尉遲恭問候全家了。
于是,打起來了。
一群禦史打尉遲恭一個。
高良忠見狀,連忙小跑離開,不一會兒後,又返回太極殿。
“住手!”
一聲大喝,尉遲恭掐着禦史脖子的手停下。
高良忠道:“陛下有旨,罰岐王禁足三月,另外,因幾位禦史忠言直谏,賞賜每人綢緞百匹。”
說完,他又補充道:“散朝。”
“謝陛下。”禦史們紛紛躬身。
薛收舒展筋骨,愉悅道:“散朝喽。”
杜如晦和房玄齡跟個沒事人一樣,肩并肩離開。
秦瓊起身走過去,拉開尉遲恭,“走了。”
“下次再敢亂說,揍死你!”尉遲恭手腕一用力,掐的那禦史趴在地上。
待衆人走的差不多,禦史們互相攙扶着離開。
“陛下到底怎麽想的,岐王如此不知規矩,就罰禁足?”
“那你還要怎樣?”
“最起碼要訓斥吧!”
“你瘋了吧,讓你彈劾岐王,那是給你在陛下面前表現的機會,你還當真了!”
“不行,我還要彈劾。”
“那随你。”
聲音漸漸遠去,留下宮裏一幹内侍大眼瞪小眼。他們也習慣這群大臣吵吵鬧鬧的樣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