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看不懂的文字，那是大臣無知，皇帝看不懂的文字，那是皇帝學識不夠淵博。當皇帝和大臣全都看不懂的時候，那就不是我們有問題，而是你有問題。
所以，皇帝和幾位相國得出一緻結論，吐蕃有問題，祿東贊是文盲。
“這似乎是梵文，和釋教經書古文有些相似。”房玄齡撫摸着胡須，打量着國書上的蚯蚓文字。
“吐蕃沒有自己的文字嗎？”李靖不解。
溫彥博呵呵道：“衛公，不是誰都似我大唐這般文化荟萃，便是突厥，那也不過是我漢人曆史長河的過客。這個吐蕃，地處高原，還不知道前身是在何年茹毛飲血，如何能夠與我大唐相比。”
李靖無語，他隻是好奇一問而已，用得着顯擺你自己麽，就你讀書多，伱了不起。
不過他的性格向來是比較溫順，不會和同僚起什麽沖突。
“原來如此。”
杜如晦道：“陛下，要不讓鴻胪寺教導祿東贊一些時間吧，否則我們也無法溝通啊。”
楊師道道：“這倒是不必。”
“怎麽說？”
“這祿東贊已經和我朝商賈在來的路上學了不少漢文，而今已經能夠交流，不過嘛，口音有些奇怪就是了。”
李智雲道：“把這份國書拿回去，讓他寫成漢文，你找幾個屬官從旁輔助他。”
“是。”
楊師道帶着國書回去，交給祿東贊，告訴他，必須翻譯成漢文才能遞交給皇帝。
祿東贊聽完後，默默在心底給唐帝補充一個‘霸道’的概念。
又過去三天，祿東贊終于在鴻胪寺官員的幫助下，将國書翻譯成漢文，遞交給皇帝。
在看完吐蕃那份毫無營養的國書之後，李智雲在太極殿的偏殿召見祿東贊。
“參見皇帝陛下。”祿東贊輕輕躬身行禮。他的禮儀，自然是由禮部那邊派人教導的，不過時間很短，他學的不怎麽像，還有點不倫不類的感覺。
“免禮。”
“謝陛下。”
祿東贊直起腰闆，看向唐帝。
嗯，唐朝皇帝年紀不是很大，面貌頗爲英武，而且以祿東贊的猜測，這位皇帝多半十分高大。這個印象，倒是很符合他設想的唐帝形象。不過，好像不是很霸氣？
至于祿東贊在李智雲心裏的形象，那就是普普通通，挑不出什麽出彩的地方。不過這個人在曆史上小有名氣，李智雲也知道一二，不會把他當成什麽小喽啰看待。
皇帝輕輕靠着憑幾，目視着祿東贊。
“你此來，所爲何事？”
“回禀陛下，我國贊普深慕大唐文化，特遣小臣前來結好，以爲兩邦之誼。”
“還有呢？”李智雲聲音依舊平淡，波瀾無驚。
不知怎麽得，祿東贊忽然發現對面的唐帝，氣勢上似乎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祿東贊輕輕吸口氣，說道：“贊普，願求娶大唐公主，以此永結兩國之盟。”
聲音落下，前來議事的諸多大臣紛紛發出嗤笑。
“結盟？”尉遲恭起身，走到路東贊身邊。
這個大唐的人形怪獸立在祿東贊身邊，立刻便讓祿東贊心升一股警惕。他也是跟着松贊幹布平叛的吐蕃大臣，面對軍伍之人的氣息格外敏感。
何況，尉遲恭這種悍将，給他的沖擊力更強。
“邊鄙之國，竟敢妄言與我朝結盟，你們配麽。”語氣中包含着無盡的鄙視。
袖袍輕動，一身官服的尉遲恭盡管不是甲胄在身，但是兇戾之氣更加濃烈。
祿東贊穩定心神，言道：“吐蕃治下，百萬子民，如何不配？”
“我朝子民，千萬之巨，我朝将士，百萬之衆。爾等區區小國可夠我大唐百萬将士所戮？”尉遲恭逼問。
祿東贊有種使不出力氣的感覺，他知道，如果放開了辯，這個唐臣不是自己對手。但是沒這個必要，唐朝強大，辯赢了又能如何？
“吐蕃雖小，但人人皆兵，如有強敵來犯，必死戰至最後一人一卒。”
铿锵有力的回答，不堕吐蕃國威。
“呵。”
李智雲忽然發笑，引的衆臣紛紛側目。
“祿東贊，回去告訴松贊幹布，求親免談。”
若非伏俟都督府的将士訓練還要些時間，他現在早已扣下祿東贊，直接發兵吐蕃，豈會和他廢這麽多話。
“是。”祿東贊應了一聲，他也沒指望一開始就能在求娶公主這件事情上獲得什麽成功。畢竟，吐蕃和唐朝的差距太過巨大，而且吐蕃現在距離唐朝也太遠，鞭長莫及。
緊跟着，他又說道：“陛下，小臣請求學習上國文化，還請陛下恩準。”
“可。”
到現在，祿東贊終于慢慢感受到了唐帝的威勢。不經意見的一句話便将自己壓的喘不過氣，而且毫無商量餘地。仿佛，在那唐帝眼中，吐蕃根本就不值一提。
不會兒，接見結束。
整個過程，其實相對而言比較普通，沒有什麽劍拔弩張。但是對于路東贊來說，不亞于一次戰場經曆。他毫不懷疑，如果不是自己态度夠好，唐帝很可能會直接殺了自己。
李智雲看向禮部尚書趙慈景，“禮部那邊，多教導祿東贊一些儒家教化吧。我朝文化深厚，你們要慢慢的教。”
趙慈景秒懂，拱手道：“臣遵旨。”
吐蕃這次過來，說是結盟，但真實意圖可能是想試探一二。畢竟自己滅了吐谷渾，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正因如此，李智雲才笃定。
吐蕃必須要死。
還沒強大，便知道試探大唐，那等他們強大了，還得了？
或許，自己要改變戰略了。
随後，李智雲對着衆臣道：“吐蕃眼下雖小，但其國内不乏眼界開闊之臣。高原之地，多有小國，敢派遣使臣來長安的，吐蕃卻是第一個。由此可見，吐蕃之主，野心極大，不可不防。”
秦瓊道：“确實要防備，但是陛下，此事不能操之過急。吐蕃所在之地，我軍從未涉及，相關消息，一概不知，如要動兵，需做好萬全準備。”
陳叔達等人頓時傻眼。
這怎麽說着說着就要對吐蕃動手了呢？
溫彥博道：“臣以爲兵部尚書所言有理，如要防備吐蕃，必須要打聽情報，方能有所動作。”
“臣以爲正是。”
“臣附議。”
衆臣紛紛開口。
李智雲道：“諸位愛卿所言有理，朕已經讓伏俟大都督調查吐蕃之地諸部了。”
聞言，衆臣無語，原來早就準備了啊。
不過轉念一想也不奇怪，他們的皇帝陛下，可不是愛好和平的人，番邦使臣一句話說錯，都有可能被拖出去斬首，何況吐蕃呢。
那個祿東贊，雖然态度尚可，但是在陛下眼裏，不是卑躬屈膝，那就是心懷叵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