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九,夏雪兒離家出走三個月餘十四天,靜賢妃突然駕臨安國侯府,秘密洩露!
次日,皇帝知曉此事,震怒!安國侯府滿府上下,以欺君之罪入獄,盛極一時的一品軍侯府一夜沒落,孫貴妃攜兒子沐軒龍于朝堂外跪了整整四個時辰,皇上消氣,昭告天下,若安國侯府三小姐能在六月十八成婚之日前出現,安國侯府欺君之罪可免,否則,削爵收權,發配至滇南!
……
漠北,慕容澤韬知曉此事之後,孤身于虎丘上坐了許久。
“哥哥?”
聽見熟悉的呼喚聲,轉過頭去,見夏雪兒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的身後,不禁更加的心亂如麻。
他該不該将此事告訴她呢?
若是告訴她,以她純良的心性,她無論如何都會回去,屆時就是羊入虎口,必須嫁進齊王府,此生如墜地獄,再不得真心快樂;
若是不告訴她,她不僅可以遠離勾心鬥角,從此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甚至還能與過去徹底的斬斷聯系!
可是,終有一天她會消氣,終有一天她會再回到中原,屆時若她知道了這一切,會怪他如今的隐瞞,也會自責愧疚一輩子的!
夏雪兒站在他三步之外,見他回過頭來後便癡癡的看着她,眼裏裏滿是複雜的神色,兩條眉毛時而舒展開來,時而又緊皺起來,似乎在同自己做着什麽鬥争一樣,糾結。
伸手去在他眼前晃了晃,見他回過神來,這才問道:“你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嗎?”
“哦?沒,沒事。”
慕容澤韬搖了搖頭,臉上扯出一個勉強至極的笑容。見此,夏雪兒噘了噘嘴唇,哼了一聲,他還是不會對她撒謊,這哪裏像是沒事的樣子,分明就是有事情瞞着她!
正想追問之時,慕容澤韬卻是搶先開了口。
“你怎麽會在這兒?”
“哥哥你是怎麽了?這裏是我的專屬沙丘啊!”
夏雪兒皺了眉頭,滿臉的“你沒事吧”的表情,語氣也有些吃驚。
慕容澤韬聽了這話,又擡頭看了看西斜的太陽,這才算是真正的回過神來。三個月了,盡管她平日裏盡力的表現得和從前那個樂觀、堅強的夏雪兒一樣,可每天的這個時候,她還是會來此目送太陽最後一程。
今天,是他忽略了,是他搶了她的地盤。
“瞧我,都給曬糊塗了!”
慕容澤韬掩飾性的擡手揉了揉太陽穴,臉上也裝出了難受的模樣,緊接着又裝着不經意的問道:“你來了好一會兒了?”
夏雪兒先是擡頭看了看天,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太陽雖大如圓盤,卻并不曬人。不過她也不想拆穿他,知道他有自己隐瞞的理由。
于是徑直選了個地方坐下,之後才又仰起頭看着他回答道:“剛來沒一會兒,算上看你發呆與說話的時間,也就一刻鍾吧!”
此話一出,慕容澤韬暗自長舒了一口氣,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他在思考問題的時候,有時候太入迷會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語,他打心眼裏是害怕夏雪兒得知這件事情的。
爲什麽呢?
是想要自私的擁有,還是真爲她後半生的幸福而考慮呢?
他有些糊塗了。
“哥哥是有什麽事情要和我說嗎?”
“沒,沒有啊,”
慕容澤韬眼神閃躲,說話也有些結巴,他還是學不會在她面前撒謊!
“爲什麽會這樣問?”
夏雪兒一挑眉,回答道:“因爲你方才又心不在蔫的了!”
“是麽?”
慕容澤韬呵呵一笑,也在她身邊坐下,卻是不在說話,隻看着那一輪落日。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這句話果真是對的。夏雪兒這個斷腸人,逃離過去的錦衣玉食,來了環境惡劣的漠北,隻爲逃避現實,遠離過去的是是非非。
可心,還是牽挂着的吧?
“你仍舊放不下過去,你仍舊想着他,對嗎?”
半晌之後,盡管十分不想,可慕容澤韬仍舊是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若是放得下,她不會總在這看着落日黯然神傷,不會有意的避開過去的所有人和事,逃避,就是放不下的表現。
夏雪兒瘦弱的身軀一怔,人也愣住了。
這三個月來,她竭盡所能的去裝着她很快樂,竭盡全力的将笑容往臉上堆,她告訴自己,她已經忘掉了一切痛苦的事情,她是個沒有過去的人,她自我催眠着:她身在漠北,也将生在漠北!
可是之前所有的努力,隻被他一句話便輕易的摧毀完全!
她放不下嗎?爲什麽要說她放不下?
“其實我理解你,沒有人能真正放下過去,沒有人能真的做到不介懷。”
慕容澤韬嘴角劃出無奈的笑,說到底,他和她都是一樣的人,甯願選擇逃避也不願意承認自己心裏還愛着、還在乎着,隻要是受過傷,便再也不願意去相信,因爲害怕再一次遍體鱗傷。
他們平日裏總表現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總讓人覺得即便是捅破了天,他們也都不會覺得害怕,堅強的有如銅牆鐵壁,不會受傷,更不會心傷!
其實他們這樣的人很可悲!
沒人心疼,沒人在意,隻會肆意的傷害。
好在,茫茫人海中,他們懂得彼此,但正是因爲如此,他們才越發的不可能走到一起,注定隻能做彼此的知己,充當受傷時****傷口的那一個。
正因爲心裏明白這一點,所以當初在她心如死灰之時才會毅然決然的來了漠北找他的吧!
慕容澤韬又是一陣苦笑。
“雪兒,你願意一輩子待在這兒嗎?由我陪着你。”
夏雪兒沉默了半晌,之後卻是笑了,回答道:“哥哥别開玩笑了,兩年後你要陪的人就不是我了!”
不死心的追問道:“若是婚約取消了呢?”
夏雪兒故意嗤笑一聲,說道:“婉表姐那麽好的女孩,哥哥怎麽能舍得放棄她呢?”
她是個聰明的女孩,怎麽可能看不出慕容澤韬對她的好不同尋常,又怎麽可能聽不出他此話的言下之意?
“再說了,我也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世界那麽大,總要去看看吧!”
說罷,她張開手臂,似是要擁抱天下的大好河山。
慕容澤韬低頭苦笑一聲,即便心中早已知道答案,可他還是忍不住要問出來。
也罷,就此死心也好。
“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