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仙樓,榮老闆!”
登仙樓?果真是登仙樓!想來她堂堂副谷主,身邊能人聚集,能夠求他辦的也就隻有是和皇家有關的事,而近來城中發生的最大的事莫過于查封登仙樓,恰巧此事就與自己有關,而自己恰巧也能說得上話,隻是不知夏雪兒究竟想要做的是什麽!
沐飛揚不禁将疑惑的眼神投向了身前站着的女孩,雖然她面上相較之前并沒有多少變化,可那眼中的期盼之意卻是顯而易見的,再怎麽都遮掩不了。爲什麽要問登仙樓呢?難道是她與它之間也存在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還是說……她是爲了……幽冥谷?
夏雪兒看沐飛揚緊蹙着眉頭,半晌不說話,于是忍不住出口問到:“怎麽?公子不願意嗎?”
登仙樓一事知道内幕最多的莫過于皇家人,雖然大哥是執行者,可畢竟是奉命行事,不一定知曉其中真正的原因,而且大哥此時又不在家中,想找他打聽清楚也找不着人啊!并且她猜想大哥肯定又是被什麽急事給纏住了脫不開身,如若不然知道今日文殊公主會在府中用晚膳他不可能不回府一趟的!目前的她急于了解到更多的相關消息,實在是時間就是生命啊!
等不得大哥回來,并不是因爲她心急,隻是榮叔已是上了年紀的人又不會一丁點兒武功,在天牢那種陰森濕冷的地方終究是多待無益,而且天牢裏的手段她多少還是清楚一些的,與夏府之中的“地府”相比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進了裏頭哪有不用刑的?恐怕榮叔此刻早已經是傷痕累累,她擔心他年邁的身體會撐不住!
想來想去,眼下能夠幫她的也就隻有沐飛揚一人了!
然而,沐飛揚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自顧自的反問到:“爲什麽?”
“非要一個原因嗎?”夏雪兒蹙眉。
“是的。”
“行,那我便實話告訴你,”夏雪兒自然是知道沐飛揚已經徹底的調查過她,如若不然也不會與她訂立那一紙契約。畢竟任憑一個人再怎麽聰慧無敵也不可能有在群龍争奪的大戰中拿下皇位的能力,除非這人有一個特别強大的靠山能夠給他以莫大的幫助,而夏雪兒恰巧就滿足這樣的條件,她身後除了權傾朝野的夏家和富可敵國的趙家之外還有一個天下第一的江湖幫派!如此超然的身份,放眼天下應該再找不出第二人了。
雖然沐飛揚從未和她提起過她的第二重身份,而他的毫不知情也的确裝的很像。可想要盡快救出榮叔,就必須要讓他相信自己從而願意幫助自己,而她也清楚的知道,依據沐飛揚的心智,随随便便的一個謊話根本就瞞不過他,或許隻能破釜沉舟了……
于是咬了咬牙說道:“因爲……我就是登仙樓的幕後老闆。”
這話說的輕巧,可卻是平地一聲雷,直接炸了開來!沐飛揚隻覺得他的整個腦袋都在嗡嗡嗡的顫動着,這一刻,什麽聲音都再不能入耳……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實在是太驚人了!在此之前,他心裏曾猜想過無數種可能,卻唯獨沒有想到這一層!
夏雪兒居然是登仙樓的老闆!如此說來,這麽多年來一直在背後支撐着登仙樓的神秘勢力就是……幽冥谷?
這個推理簡直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幽冥谷,那個他一直敬重并且是唯一懷有好感的江湖門派,居然自始至終都是幕後操控者!這讓他怎能接受得了?!
給他一個獨立的思想空間,他需要理清頭緒,需要好好消化一下這突如其來的信息。
夏雪兒知道隻要她一說出自己是登仙樓的老闆,沐飛揚必然會聯想到幽冥谷,而看他此時的神情也的确證實了自己之前的推測,他果真是知道的!然而轉念一想,也就不覺得奇怪了,隻要是和江湖有點關系而又知道她的第二重身份的人基本都會作此猜想!隻是,這聯想雖是事實,可她卻勢必要讓它成爲虛構!半真半假才最具迷惑性。
不顧沐飛揚那滿臉的震驚,緩緩開口解釋道:“想必你也知道登仙樓于兩年前曾進行過一次大的修整,内部裝飾恍然一新,雖未改名,可實際上已經換了主人。它的老主人喬老闆不幸得罪了一個蠻橫的江湖幫派而遭到追殺,雖身處皇城腳下,可日子依舊過得是提心吊膽,喬老闆無奈之下便想要轉手逃命,而我得知後便趁機低價買了過來,本隻抱着玩一玩的心态,沒想到生意竟然蒸蒸日上,一路發展至今倒也算是小有成就,隻是不知道怎麽的就得罪了官府,恰巧趁我不在城中的時候抓了我的掌櫃,還封了我的酒樓!”
沐飛揚看夏雪兒說這話時面部紅心不跳,甚至還有幾分憤怒,好似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控訴自己的無辜。可他心中仍舊疑惑不解,話裏雖然沒有漏洞,可邏輯是有問題的!于是提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可是兩年前你還沒到十三歲!”
聽聞此話,夏雪兒輕蔑的看了沐飛揚一眼,仿佛在嘲笑他的無知,接着嗤笑了一聲,伸出手指着自己的腦袋說道:“年紀不是問題,經營是需要頭腦的!”
沐飛揚聽後不置可否,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不排除有些人的确是有着過人的經商頭腦,隻是即便如此卻依舊是說不通。經營酒樓且還經營成了天下聞名的酒樓并不是一件不可公之于衆的事情,可夏雪兒又爲何要藏着掖着呢?竟然連她的親大哥夏天齊都不知道有此事,那麽她的話中又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既然如此爲何要隐于幕後?”
“我說你是真傻還是裝不懂!”夏雪兒瞪大了眼睛看向沐飛揚,一臉的不可思議,仿佛再看一個外星生物似得,充分的表達完了自己的鄙夷之後才又說道:“凡事都需要憑借資曆來獲取别人真正的尊重和信任,這個道理難道你作爲皇子還不知道?不說民間百姓的日常生活也不說朝廷的選官用人制度,單說與你切身相關的事情——封王,無論是郡王還是親王,哪一個受封者是什麽功勞都沒有立過,什麽事情都沒有處理過的?當然,除了母妃身世特别尊貴的皇子之外,但那畢竟是個例不是?”
見沐飛揚若有所思的樣子,夏雪兒繼續說道:“舉一反三,如果所有的人都知道全城最大的酒樓是被一個不滿十三歲的女孩掌管着的,你覺得這個酒樓還開得下去嗎?你覺得有誰會認爲一個不滿十三歲的孩子,而且還是個女孩,會有這個能力?即便你是這樣的見過大世面的人,剛知道真相時不也是滿臉的不可思議,難以置信麽?!”
“那你怎麽解釋登仙樓的掌櫃自始至終都是同一個人?”
“不止掌櫃的沒換,就連打掃的小二和做菜的廚子我都用的原來的!開酒樓講究的是回頭客,來這店裏吃飯的,十有七八都是老主顧,換了老闆就已經夠掉價的了,若是再換了廚子換了掌櫃的,那豈不是相當于從頭來過嗎?登仙樓已經在這都城之中屹立了近百年,積攢下來的老顧客那可是數不甚數的,就連聞名天下的名号也是喬老闆在的時候打下的。若是一時腦殘就這麽給換了,那你說說我還得在過多少個年頭才能有今日這樣的成就?十年、二十年、還是半輩子?既然這樣,那我還花這個錢去買它做什麽呀,幹脆自己重新選個更方便的地點蓋一座嶄新的酒樓豈不是更好?”
夏雪兒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細細聽來并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好在之前登仙樓的确做過一次大的裝修,如若不然,她是真不知道在這麽短的時間内要怎麽才能找到一個天衣無縫的理由來讓她順理成章的成爲登仙樓的幕後老闆!可在看沐飛揚仍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好像并沒有打消心中的疑慮,于是決定徹底豁出去了,上演一出欲擒故縱的戲碼,且說做就做!
先是重重的歎了口氣,接着滿臉哀怨的說道:“既然此事沐公子無法做主,那我隻能明日去求能做主的人了。夜已深了,小女子告退。”說罷,朝沐飛揚行了個禮便走提裙走開了。
“等等,”見此,沐飛揚趕忙出口制止道:“你打算去找誰幫你?”
夏雪兒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滿臉都是無助的表情,語氣也極爲低沉的說道:“聽聞衆多皇子之中就屬三皇子殿下最爲關心百姓疾苦,看此情形也隻有他能幫到我了,我明日便去王爺府求三皇子殿下查明我的冤情,還我一個公道。”
聽了夏雪兒的回答之後,沐飛揚蹙了蹙眉頭,心中一股不安迅速的升騰而上。都說三皇子樂善好施,其實那都隻不過是表象罷了。他實際上就是一個笑面虎,看着他平日裏對誰都是樂呵呵的,可背地裏卻在父皇跟前說了多少是非,在讨得父皇歡心和獲取信任的同時也無情的奪走了多少人的身家性命!或許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廬山真面目,可自己卻是清楚得很,三哥絕非君子,而是真正屬于那種未達目的不擇手段類型的小人!其次,三哥也是奪嫡之戰中他最大的競争對手,況且他早就觊觎夏家的權利許久,隻不過因府中已經有了正妃且夏侯爺又并沒有參與到皇子們的争奪之戰中來,這才遲遲沒有上門求親,但不代表着他已然放棄了搭上夏雪兒這趟順風船的想法。況且夏雪兒長得一張如花似玉、傾國傾城的俏臉,又是有求于人,這一去不就等于是雞給黃鼠狼拜年嗎?!
不行,決不能讓她去找三哥!
正這樣想着,一擡頭,發現夏雪兒已經消失在了視線之中,于是忙三步并作兩步向前追去。還好這黑燈瞎火的夏雪兒并沒有走出很遠,隻不一會兒便追上了。
“你不能去!”
夏雪兒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夜深了,我不回聽雨軒睡覺難道還在這花園裏站一晚上不成?”
沐飛揚擺擺手,強調到:“我是說你明日不能去找三哥!”
“爲何?給我一個理由。”夏雪兒微蹙眉頭。
“隻因他不會單純的想要幫你!”
“那又怎樣?”對此,夏雪兒卻是毫不在乎,一臉淡然的說道:“一直以來榮叔都在盡心盡力的替我打理登仙樓的生意,也一直将我視爲自己的親孫女,交會了我很多事情。長此以往,在我心裏早已經是将榮叔視爲親人而不隻隻是我的雇員了。如今他在天牢裏受苦受罪,我身爲他最信任的人,難道不該想辦法救他出來嗎?既然要求人幫忙,我也就沒期盼别人會無償的幫我,隻要是我能付得起的代價,爲了榮叔又有什麽是不能付的呢!”
夏雪兒一席話說的重情重義、毅然決然,給沐飛揚傳遞出的一個重要消息就是無論如何榮叔她是必須要救的!即便是棄他而去轉投三皇子的陣營也并無不可!這可着實讓沐飛揚心裏一緊,他本就不受父皇倚重和信賴,甚至還有些忌憚,因此朝中看好他的人本就不多,肯真心幫自己的人更是屈指可數,若是再失了夏雪兒這個強有力的助手,那這場奪嫡之戰他就已經完全沒有了勝利的希望!
但是大哥的遺願和他的理想不能就這麽輕易的泡湯了,他這麽多年的努力和籌謀也不能就這麽付諸東流了!
夏雪兒是一把利器,而且這把利器隻能爲他所用!
想到這,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道:“我幫你!”
雖然夏雪兒早就料到會出現這樣的結果,不過她也并沒有表露出内心的激動,而是故作驚訝的将目光投向了沐飛揚,似是很不明白他爲何突然改變了決定。
然而就在下一秒,沐飛揚卻又正視着她的眼睛說道:“不過你得讓我确認你還值不值得我信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