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貴族是興奮地高呼萬歲,認爲羅斯福爾伯爵是貴族的楷模和法國的救星,他的果斷行動終于狠狠地教訓了那些暴民,讓他們知道法國終究是誰的。
甚至他們認爲羅斯福爾伯爵的行動僅僅是一個信号,一次警告而已。如果暴民們再不懸崖勒馬,接下來國王陛下将祭出鐵拳将這些賤民砸成齑粉。
反正,舊貴族很高興,阿圖瓦伯爵和普羅旺斯伯爵尤其高興,他們在舞會和酒會上翩翩起舞以及開懷暢飲,興奮得就像孩子一樣。
和舊貴族相比,愛國黨那邊就有些凝重了。哦,對了,愛國黨其實就是以拉法耶特、西哀士、拉默兄弟、米拉波爲首的立憲改革派組成的小圈子。這個小圈子暫時以第三等級的代表而著稱,之前呼聲不是一般的高。
但是當羅斯福爾伯爵果斷出手之後,愛國黨就有些惶惶了。尤其是拉默兄弟和米拉波那邊,幾乎可以說是愁雲慘淡。甚至拉默兄弟都鎮定一點,米拉波真心是被吓壞了。
之前有說過,米拉波絕不是一個真正的革命者,他之所以同第三等級站在一起,原因是這會讓他收獲巨大的聲望,其次這也是一直出錢收買和補貼他的奧爾良公爵的要求。
但是米拉波始終是膽小如鼠的,當他聽聞羅斯福爾伯爵的舉動之後,這位負債累累的侯爵被吓壞了。他意識到了一種危險的可能性,那就是如果路易十六真的下決心武力清場,那作爲跳得很歡實的第三等級代表,他絕對會被事後拉清單的!
米拉波是怕死的,怕得要死。所以他立刻就意識到必須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所以在當天晚上他故意出席了拉馬克伯爵的沙龍,準備跟這位伯爵聊一聊。
拉馬克伯爵是什麽人呢?路易十六最忠實的狗腿子之一。這位伯爵自從三級會議鬧得不可開交之後,就充當着路易十六收買改革派貴族以及第三等級中不那麽堅定的代表的重任。之前這位伯爵就親近過米拉波,暗示隻要他改弦更張站到路易十六那邊,國王陛下願意贈與他二十萬利弗爾的現金以及每月3000利弗爾的補貼。
隻不過當時第三等級的勢頭高漲,米拉波是瞧不上這一點點錢的,他認爲自己應該獲得更多的尊重,當時他獅子大張口要價一百萬利弗爾和每月六千利弗爾的補貼,直接就給路易十六吓跑了。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愛國黨和暴民遭到了迎頭痛擊,米拉波就算想賣身給路易十六,人家也不收了。甚至還被拉馬克伯爵嘲笑了一番:“這不是大名鼎鼎的米拉波侯爵麽?我聽說您做了第三等級賤民的代言人,要做一個新的無套褲漢,怎麽會跑到我的沙龍裏來?我這裏可不喜歡賤民的臭氣啊!”
米拉波自然是氣得要死,但誰讓形勢比人強呢?他隻能強忍着怒氣,慢慢的同拉馬克周旋,不斷地暗示他願意爲路易十六效力。
隻不過他的暗示大多數是明珠暗投,拉馬克現在已經完全看不上米拉波了,他覺得自己這邊已經占盡了優勢,根本就不需要米拉波這個醜男了。反正米拉波越是殷勤的靠近,他就越是嫌棄,最後直接給米拉波甩了一個臉色,将其趕走了。
米拉波狼狽地被趕了出來,當拉馬克官邸的大門在他身後轟然關閉時,米拉波還能聽到巨大的嘲笑聲。這讓他的臉都氣綠了,也讓米拉波明白了一個道理——保王黨暫時是不會接納他,恐怕還會對他趕盡殺絕!
米拉波扭過頭神色複雜地望了一眼關閉的大門,透過玻璃窗他能看到舞廳裏肆意的舊貴族們在歡慶,仿佛已經是勝券在握,這讓他握緊了拳頭,咬了咬嘴唇他爬上了馬車吩咐道:“去羅亞爾宮!”
此時的羅亞爾宮也沒有了之前一個多月的輝煌,原本喧嚣的花園和戲台空無一人,甚至這幢建築裏燈火都沒有點亮兩盞,之前雲集的高朋一瞬間就消失得幹幹淨淨。這讓奧爾良公爵父子都顯得是那麽的落寞。
此時這對父子也在說着悄悄話:
“父親,我們還是早作打算。一旦愛國黨完了,路易十六肯定要清算我們。乘着現在還沒到最壞的時候,我們還是出國避難吧!”
沙爾特公爵就像一隻鬥敗了的公雞,尾巴耷拉下來,雞冠子也軟趴趴的,完全就是一副慫胞樣。此時他渾身都在顫抖,因爲今天下午羅斯福爾伯爵動手的時候,他正在附近參加舞會,将那血腥的一幕看得真真切切,事後他是腿也軟褲裆都尿濕了。一想到路易十六可能也這麽對待他,他就怕得渾身發顫。
“還不到那個時候,”奧爾良公爵倒是比兒子鎮定一點,不過此時他也是滿面死灰,别說之前的意氣風發,此時他也是有些害怕,“說不定還有機會,如何接受内克爾的那些條件呢?說不定有轉機?”
是的,奧爾良公爵也準備收手了,他開始覺得内克爾的那些條件也不錯,雖然不能讓他登上國王的寶座,但至少性命無憂啊!
想到這兒,奧爾良公爵不能等待了,他吩咐亞爾曼道:“将米拉波侯爵請過來,對了将拉默先生也請來,通知他們我覺得可以接受内克爾的條件!”
與此同時,愛國黨最重要的核心人物拉法耶特也在做着權衡,隻不過他比什麽米拉波、奧爾良公爵要鎮定得多,畢竟他也算是經過了大風大浪的人。哪怕他也承認形勢危急,但遠沒有吓破膽,甚至認爲在這種惡劣的形勢下,唯一的出路不是向内克爾讓步,而是據理力争勇敢的抵抗。
“我們決不能讓步!”拉法耶特萬分嚴肅地說道,“我們隻要退一步,陛下就會再逼我們一步,如果連那些最基本的要求都無法得到滿足,之前的努力将全功盡棄!我們現在必須要鎮定!一定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