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經過這一段的相處,羅斯福爾伯爵發現自己依然想得太簡單了。路易十六沒那麽喜歡内克爾,客觀的說這位陛下不沒有辦法了才将内克爾找回來的。但凡有一個還能用的臣子,這位陛下恐怕看都不會看内克爾一眼。
說不要聽點,内克爾注定了隻是一個前來收拾殘局的人,甚至就是一個被路易十六丢出去背黑鍋的背鍋俠。這樣一個人在政治上能有多光明的前途?
而更讓羅斯福爾伯爵覺得可怕的是,内克爾并沒有做背鍋俠的覺悟,這位投機商人壓根就不打算背鍋,甚至他還準備甩鍋。按照他那一套和稀泥大法搞下來,所有的鍋恐怕都會落在路易十六頭上,這位陛下将裏外不是人。
羅斯福爾伯爵很擔心内克爾還能支持多久,畢竟今天發生的事兒他已經聽說了。兩位王弟聯合掌玺大臣巴朗坦狠狠地擺了内克爾一道,讓内克爾在路易十六面前最後殘存的信任也慘遭瓦解。這位國王陛下之所以沒有立刻解除内克爾的職務,恐怕僅僅是因爲暫時還找不到替換的人選。
這讓羅斯福爾伯爵很有警惕感了,畢竟之前他已經背叛了當甘公爵和圖阿爾侯爵,這時候想反水都晚了。不客氣地說他的命運已經同内克爾挂鈎了,内克爾若是完蛋了,他估計也會被馬上掃地出門,隻能灰溜溜地離開巴黎。
這絕對不是羅斯福爾伯爵想要的結果,所以他必然要自救。而他自救的方法就是保住内克爾的飯碗。隻不過想要做到這一點,他暫時沒有什麽辦法。所以這位伯爵不是一般的苦惱。
就在羅斯福爾伯爵愁得一把把的掉頭發時,敲門聲響了:“少爺,我是阿丹,我給您帶來了好消息!”
阿丹是羅斯福爾家的家仆,世世代代都爲羅斯福爾家族服務。之前爲了捉拿約書亞,羅斯福爾伯爵幹脆将自己信任的奴仆全部撒了出去,讓他們去跟蹤和追查約書亞的朋友們。隻不過之前壓根就沒有任何消息,混亂的巴黎讓跟蹤難以爲繼,而且約書亞那些“狡猾”的朋友也能輕松的擺脫跟蹤,甚至故布疑陣設下圈套,比如參與行動的不少仆人都被引入了小巷子裏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反正當人手越來越少之後,羅斯福爾伯爵基本上就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他承認捉拿約書亞基本就是不可能的,而且内克爾此時也焦頭爛額,對此事的關注程度也是大大下降,他也懶得憑白了折損人手和時間了。
“少爺,我找到了那個約書亞.雅威了!”
這位仆人點頭哈腰的向羅斯福爾伯爵報告這個好消息,殷勤得就像一隻哈巴狗。
隻不過羅斯福爾伯爵此事有點心不在焉,他想得更多的還是自己前途的問題,而不是捉拿約書亞,畢竟約書亞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毛孩子,不過是說了幾句得罪内克爾的話而已。
所以他呃了一聲才反應過來:“你說什麽?”
哈巴狗又一次點頭哈腰:“少爺,小的終于找到了那個約書亞.雅威了!”
好吧,這也算是個好消息,至少羅斯福爾伯爵可以向内克爾交差了,他點點頭問道:“很好,這個人現在在哪裏?”
“累維伊養工廠附近的賤民區!我親眼看見了那個小子!還有他的一幫狐朋狗友!”
羅斯福爾伯爵微微點點頭,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後下達了命令:“立刻備車,我要前往警務廳。另外一定要盯緊了那個家夥,不能讓他再溜走了!”
内克爾早就給了羅斯福爾伯爵手令,讓他在必要的時候可以調動巴黎的警察。而現在就是必要的時候了。羅斯福爾伯爵急匆匆地闖進了警務廳,以恐吓威脅等方式迫使那位不想擔責任的胖子調給了他人手。
帶着幾十個荷槍實彈的警察,羅斯福爾伯爵氣勢洶洶地闖入了累維伊養工廠地區。
此時已經是日落西山,髒亂散發着臭味的貧民窟讓羅斯福爾伯爵很不愉快,他不得不用手絹掩住口鼻,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都不想呼吸了。
“還有多久才能到?”他不耐煩地問道。
阿丹陪着笑臉回答道:“少爺,馬上就到了。這些賤民聚集的地方簡直是臭不可聞,其實您完全都不需要親自來,交給小的就成了。”
羅斯福爾伯爵當然不願意來,但是他認爲約書亞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他不來親自主持局面,恐怕是會出纰漏的。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對方的尾巴,他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
馬車在狹窄的巷子裏根本就跑不快,不光是因爲道路崎岖泥濘,更主要的是一路上不斷地有拖家帶口衣衫褴褛的災民走過,這大大耽擱了前進的速度。
“該死的賤民!”羅斯福爾伯爵低聲嘟囔了一句。
不過他也隻敢低聲嘟囔而已,因爲現在巴黎的老百姓很不好惹,哪怕身邊有幾十個警察相伴,激怒了他們也會遭到群起圍攻,今天上午羅斯福爾伯爵就看見一個嚣張的貴族連帶着他身邊幾十個護衛被暴民活活打死,那個慘啊!
羅斯福爾伯爵自然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所以他乘坐的是最破舊的馬車,車窗也被擋得嚴嚴實實,周圍的警察也是經過一番僞裝,辦成了普通百姓。他認爲這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躲過暴民的幹擾将約書亞捉拿歸案。
透過車窗的縫隙,羅斯福爾伯爵注意到馬車兩邊的這些暴民跟巴黎其他地區看到的有些不同,這些人沒有那麽多戾氣,反而一個個顯得心滿意足,似乎是看到了希望一般。
羅斯福爾伯爵小聲地朝阿丹問道:“這些人是怎麽回事?”
阿丹回答道:“似乎是少爺您要逮捕的那個犯人和他的同伴在施舍面粉給這些賤民,您應該看到了,這些卑微的賤種一個個都扛着袋面粉……”